被波斯尼亞朋友拉去看了部奇怪的塞爾維亞電影，散場後我百思不得其解，問他到底有什麼深意，他想想說無解：「就是對生活開個玩笑，讓你輕鬆一下。」
過了兩個月，這天坐巴士沿着河岸走了很久，冬天的白楊樹枝幹禿了，偶爾挽住些殘雪；不知不覺想起電影中舊火車沿着盤山路咔嚓咔嚓向前，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麼。
塞爾維亞的火車很舊，六十多歲的火車司機利亞漫不經心轉着方向盤，不留神撞飛了一輛裝滿吉普賽人的小車，血肉橫飛。事故調查員和心理醫生前來診斷，看利亞有沒有什麼老年痴或是精神創傷。可利亞面無表情，平淡地描述事發現場──這不是他第一次撞死人，甚至不是第二十次。末了，他反倒需要安慰受驚的醫生，沒什麼大不了。這也許是電影戲劇化的呈現，不過在現實中，塞爾維亞平均每位火車司機都會意外撞死15到20人。
利亞年輕時撞死自己的戀人，之後又結束了同事兒子的生命。但生活仍然繼續，除了偶爾想念戀人，也沒格外傷感。利亞收留了孤兒西瑪，兩人如爺孫般共同生活。西瑪不顧利亞反對，也做了火車司機。一開始的新鮮過去後，西瑪陷入神經衰弱──他總覺得自己會撞死人，但不知第一次何時發生。他無法入睡，酗酒，產生幻覺，瀕臨崩潰。利亞想盡各種方法，尋找可供西瑪撞死的對象……
影片結尾，利亞成功完成成人禮，所有人都結束緊張狀態，在明媚的山野裏，大家乘坐着西瑪駕駛的火車前去春遊。觀眾鬆了一口氣，但又隱隱覺得不安，忙看看左鄰右座的反應，在偵查到彼此臉上同樣尷尬的微笑時，又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