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臨時工大把,首飾店不但可抽佣,還有員工折扣,我想着給母親買對翡翠手鐲,一箭雙雕。
做了兩天才發現,抽佣輪不到我,同事能說會道百倍,一個客我也搶不到。一眾人我最服玲姐,她擅長搭話,一來二去又聊起婚姻人生,女客笑得天花亂墜,男人欣慰她懂得體諒,百發百中。她特愛撿出三四條賣相雷同,但價格略有上下的首飾,不動聲色把「買不買」換成「買哪個」──女客更熱衷思考具體問題,男人看不出細微末節的差別,只旁敲側擊別買最貴那件。玲姐則拿着計算器搗蒜,換算成人民幣多平,聖誕折扣又削去幾多巴仙,這個雖貴但其實省了199,那個好似老土可同樣價錢買不到同樣成色。
再不努力,翡翠手鐲得變成耳釘,我殷切給玲姐客人端茶倒水,指望分點辛苦錢。今晚一個女客磨了個把鐘,好在她看上那幾條項鍊標價不菲,賣出哪條都能敲一小筆,玲姐樂得上演拿手好戲──幫她分析哪個又抵又襯。直到男人不耐煩衝進鋪頭,女人奶聲奶氣說是為他着想才磨蹭至今,不等玲姐湊來推銷,男人已掏出卡:「何必浪費時間計較八百一千,喜歡都買啦,你知道我一個鐘值多少錢嗎?」玲姐沒料到這轉折,恍神幾秒,才示意我幫手包裝,恨不得乘亂能再塞多條進去,可惜這男人不容忍再消耗他一秒,簽好卡就把抱着禮盒的女人推出鋪頭。
我琢磨問玲姐要多少合適,她卻滿臉失落:「我能教你什麼呢,推銷一小時抵不過人家隨便一句話。」然而不等我開口,她又把話扳回去:「這也是經驗,你又學到了,我不收你學費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