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之內發生柏林恐襲、土耳其警察行刺俄國大使,以至真相未明的瑞士蘇黎世槍擊案,歐洲原本歡天喜地的聖誕節蒙上陰影,而土耳其與俄國兩個獨裁者則迅速達成共識,分別把行刺推成是「反對派」以及「北約」的陰謀,然而問題真正的源頭,仍然是敍利亞內戰所造成的世界亂局。
柏林恐襲雖然未能確定真兇,但行兇者疑似殺了波蘭的貨車司機,從而取得貨車,再撞向柏林市中心著名的聖誕市集,造成最少12死48傷,有如今年7月法國尼斯的恐襲;恐襲本身的死傷已恐怖,但更可怕的後果,是對歐洲各國對難民願意伸出援手的政黨與偉大的政治人物,如德國總理默克爾,造成政治的重創,一旦明年德國與法國都由極右政黨勝出,歐盟能否存續,則成為更大的疑問。
德國以至整個歐洲的難民潮,源自2011年阿拉伯之春,一連串阿拉伯人民追求民主而推翻各地的獨裁者產生。八十年代尾九十年代初蘇聯瓦解,東歐各追求民主自由的一連串革命;當獨裁的帝國倒台,原本由強權壓迫下的地方勢力,往往會追求自己想要的正義,一如前南斯拉夫的六個加盟共和國,在九十年代初發生內戰一樣;今日敍利亞的阿勒頗 ,就如九十年代街知巷聞的波斯尼亞的首府薩拉熱窩;當年聯合國安全理事會通過,派維持和平部隊進駐前南斯拉夫的各國,北約再針對不斷犯種族清洗的塞爾維亞,派兵空襲以及封鎖,最終令塞爾維亞總統米洛舍維奇下台,送上海牙國際法庭受審,基本上結束前南斯拉夫各國分裂的亂局。
敍利亞和南斯拉夫問題的最大分別,就是西方國家遠比起九十年代軟弱;而當年軟弱的俄國,在普京的鐵腕下則自2015年9月起直接派兵,協助獨裁的巴沙爾政權圍剿叛軍。
左翼道德潔癖讓中俄乘虛而入
以往擔任「世界警察」的美國,自奧巴馬上台以來,在國際事務上完全沒有以往克林頓以及兩位布殊總統的擔當,歐盟本身的財困加上缺乏美國支持,坐視敍利亞問題一再惡化;另一方面,各國包括阿拉伯聯盟,多次在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提出方案,想以聯合國名義解決問題,或以刑事法庭去追究戰爭責任,去減少敍利亞人民的苦難,卻有六次被俄國、五次被中國,以「常任理事國」的特權否決。最新一次即為12月5日的阿勒頗停火七日協議,也同樣被俄國與中國聯手否決,中國在敍利亞災難的角色極度可恥,然而香港以至各地的中文傳媒,都鮮有報道。
歐洲左翼政客一再質疑「干預外國內政」是否正義,造成的結果是永遠無法結束內戰,持續的戰亂令難民瘋狂湧往歐洲;同時由於絕望以及貧窮,極端教派與恐怖組織,藉此吸納很多人支持,甚至把問題推到西方各國,然後再去歐美發動恐怖襲擊,造就伊斯蘭國的怪獸,兇手就是西方的軟弱。
俄羅斯與中國,甚至加上近年的土耳其,則更再以「反恐」為名,去打壓異見搞獨裁政府。事實說明,歐美各國以為「不干預」,不派兵可以獨善其身,如今連串恐襲的後果,遠比起直接派兵為大,原本軍人的傷亡,則變成了歐洲各國人民在恐襲的傷亡;獨裁政權不斷嘲笑民主各國的無能與懦弱,綏靖政策(Appeasement)姑息獨裁者,甚至令如今歐盟也要分崩離析,付上更為深遠的代價。
由巴黎到尼斯再到柏林,左翼分子不斷質疑,為何各地只關心這些發達國家的大城市,卻不關心敍利亞與阿勒頗;然而諷刺的是,左翼至今仍然不明白,正是他們的道德潔癖,反戰的努力削弱了各國的干預,結果就讓中、俄等獨裁國家乘虛而入,扶植更多的獨裁者,製造更多的人類苦難。難民問題的根源,不在於如何接收難民,而在於要解決產生難民的苦難;不去制止戰亂,卻只呼籲被動接收難民,是本末倒置,結果就是持續不斷的戰亂與苦難,永無休止。
林忌
時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