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河起風浪 - 曾志豪

一條大河起風浪 - 曾志豪

龍應台在香港大學演講,詢問觀眾的啟蒙歌曲。一個大學的副校長答以《我的祖國》,龍應台有點驚訝,要求副校長領唱,結果全場大合唱。國內傳媒刷屏廣傳,認為香港有人懂得唱《我的祖國》,是愛國事業的重大勝利。
有這麼值得激動嗎?我也是懂得唱《我的祖國》。讀中學時,老爸由羅湖買回一隻老歌經典CD,其中一首便是《我的祖國》,但不是原唱郭蘭英,而是奚秀蘭。
這是一首旋律激昂的歌曲,當年被歌詞深深打動,「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尤其鍾愛那句「香兩岸」,很有古詩「春風又綠江南岸」的味道。
不過唱到副歌部份,有點唱不下去,殖民地成長的香港人,我還真不容易唱出「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祖國」是熟悉卻又陌生的詞語。後來對歌詞又有另一番體會。當年50年代中國人對美好祖國的期盼,對新中國新天地新景象的追求,所以才有「為了開闢新天地, 喚醒了沉睡的高山, 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可是和今天的真實中國境況相比,本來「我家就在岸上住」的人民,有幾多已經因為各種「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國家工程而被迫搬離生長了幾代人的土地?你問問三峽移民還唱得出這首歌嗎?
中國還剩下幾多條河流仍是「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斷流污染改變了歌詞的景貌。
強大的祖國應該是「朋友來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但誰來定義「朋友」和「豺狼」?國家對直言勸諫的「朋友」迎之以獵槍,對殘民自肥的「豺狼」卻款之以好酒。
所以龍應台不應該單單讓觀眾大合唱,更應該問問各位,經過人間世道的滄海桑田,今天重唱這首歌,除了激情,還有沒有其他的感觸和領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