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認識陳映真超過五十年了,只是後來並沒有任何通訊,當年的他的確有許多粉絲,所認識的朋友中施叔青算一個,至於後來不離不棄的那位人稱斐四小姐的紅顏知己……及他一向抱獨身主義,但還是娶了她的那一位──這些是從年前匯登在「香港文學」中季季的那篇文章中讀到的。
白色恐怖時期,他坐過牢,聶華苓和丈夫美國詩人安格爾不斷寫信給台灣當局表示關注並仗義營救,陳後來得到自由,華苓姐第一時間請他去了艾荷華她和丈夫所主持的文學創作班,也就是那段時期,他才認識了不少當時的中國作家;二十多年後他終於和太太移居北京,八八年也曾接受邀請來港和劉賓雁在港大舉行會談,兩大異見份子作家被認為是兩岸的良心,後來一個因反對共產黨而出走,另一個卻選擇了到北京生活,如今這兩大極具爭議性的文人先後長眠了。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最終人生的結局都一樣。
我當然也是陳映真的讀者,但稱不上粉絲,他的鄉土小說如「夜行貨車」「我的弟弟康雄」「將軍族」「第一件差事」等等,對於當時仍是大學生的我太遙遠太陌生了,即使有所感動也是朦朧的,是永遠不可企及的高度,因為沒有那樣的背景與遭遇,沒有那樣的生活和感受。那段時期我反而更喜歡那批人之中的黃春明、七等生、王禎和的作品。
他一向的政治主張還包括了兩岸統一,他希望每個中國人要重新認識歷史去找到自己的位置……與他同是這一代歷史的孤兒們,多少年過去了,少年子弟江湖老、江湖死還是夢也成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