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房東的姓氏在本地有什麼樣的地位嗎？」剛搬進來時，隔壁伊朗房客菲問過我好幾次這個問題。我理解錯誤，以為她是問房東的姓氏在德語裏是什麼意思，查過字典後告訴她是「希望」之意。隔天她請我喝茶，舊話重提，我才明白，在伊朗如若你知道一個人的姓氏，就可以推斷出他家人所在的省分、地位、財富。我恐怕德國不是那樣，雖然有人姓和名之間有von，另外移民的姓氏有時會透露他的族裔，不過像伊朗那樣能精確定位到省分收入，還是很少。
我google了一下菲的姓氏，她家不少人都在德黑蘭法律界供職，在伊斯法罕還有個做香料的大家族和她一個姓。我拿去求證，果然菲的父親就是大法官，她承認後馬上追加一句：「但真的淑女不會輕易炫耀自己的家室。」香料大亨則是她遠方叔叔，而年輕幾代早就出國，大多定居英國和德國。
晚上和波蘭工程師亞當吃飯，他剛分手，難以忘情，三句兩句又繞到舊女友身上。這位前度我不曾見過，只知是印度人，我看他無意講別的，所幸問他和印度人戀愛有什麼特別。他說前任從中學就開始在英國讀書，畢業後又在國際證券公司工作，與其說是印度人，不如標籤為跨國菁英。不過，去到印度她家，他才發現她真是天之驕女，和當地普通女人——農婦、小販還有自家傭人，簡直天壤之別。亞當回想一下：「我在歐洲和英國見過的所有印度人都和前度一樣，不是婆羅門就是剎帝利，剩下兩個種姓人雖多，但不去印度，我是一輩子也見不到的。」我環顧四周，餐廳裏剛好有幾個印度面孔的男性，小聲問亞當是否確定他們也是「貴族」。亞當點頭說那是他的同事：「我在網上查過他們的姓氏，清清楚楚，無一例外。」
哈，這竟和伊朗是一樣，我講給亞當聽，他只是笑，又問：「楊，你呢？你家會不會也富甲一方？」哪裏會，我剛進小學，一個年級就有三個和我同名同姓的人，沒一個是富豪。不過，中國確實有很多我見不到的人，也許我們姓着一樣的姓，叫一樣的名字，但他們出不來，我也沒進去，偶爾在新聞裏看到，方不至於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