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一個月後可能令德州刮起龍捲風,而青年新政兩個議員宣誓出錯,今天便導致了人大第五次釋法。釋法此一舉動,儘管有損「高度自治」,但以釋法內容而言,根本就是老生常談:不過要求公職人員須完整、真誠及莊重地獻菊而已。Old news is so exciting!要滿足這要求其實不難。試想,連梁振英這麼真誠的人也能蒙混過關,除非你宣誓前吃了誠實豆沙包,否則要念一段「袁木好誠實,李鵬係我哋最偉大嘅領袖」之類的話,又有何難?今回人大釋法的深層意義,似乎是提醒以後的準公職人員:臨時演員都係演員嚟,做戲要專業啲,另外緊記學好廣東話,千萬不能操「鴨脷洲口音」。當然,反釋法的人還是可以繼續反的,但也許該仔細思考「抗爭」的模式。
立志改變社會,出發點是認同體制的價值,只是覺得未臻完美,因此才投身各種改革運動。或許這種志趣是高尚的,但這形式的抗爭也太易被極權政府操控了。我留意到香港近十年的大小規模的抗爭,其實都是圍繞着對「香港人身份」的焦慮和論述而逐漸展開的。香港人的自覺,正是導致普羅米修斯被縛於高加索山懸崖的聖火。我最納悶的是,這種焦慮和自覺其實一點也不「香港」,或至少跟我認知的舊香港截然不同。蘇軾有篇〈書孟德傳後〉,說猛虎食人必先被之以威,但醉人無知,虎無威可施,於是坐在他的旁邊,等他醒了才去吃他,「非俟其醒,俟其懼也」。中共跟老虎一樣,牠只吃清醒的人。
村上春樹最近說,每個國家、社會都有其陰暗面,即影子,若不面對影子,就會被影子吞噬。那麼香港的影子是什麼呢?我認為,香港由始至終都是影子,而香港人要面對的並非影子,而是比影子更陰暗的主人。明白此點,才有希望發動看似矛盾的「影子的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