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團譽卜戴倫為美國詞壇第一人,應該沒有誰夠膽提出異議,尤其因為賴納柯翰和鍾妮梅藻都來自加拿大,真真正正「輸在起跑線」,就算成就更卓越,瑞典學院諸公也沒有講錯。但是你不會不知道,諾貝爾和章子怡一樣,都是屬於國際的,既然選擇範圍不限於美國,自命識字的追隨者就難免有話說了。許多許多年前,梅藻已經公開批評樂壇重男輕女,覺得大家把她當跑江湖混吉的粉頭,從不肯正視她創作上的造詣,講到火起,不避葡萄嫌疑硬撼公認神聖不可侵犯的戴先生,投訴某些評論家稱她為「女戴倫」是侮辱。怨懟積積埋埋,六年前在《洛杉磯時報》一篇訪問大規模引爆,斬釘截鐵用了plagiarist這個勉強可以簡潔翻譯為「A貨」的字眼形容戴先生,結果被戴迷群起狂插,「女子由來心眼淺」的和音響徹雲霄,幸好上了岸的她不必睇粉絲面口食飯,否則當堂生勾勾餓死。
由奉她為啟蒙導師的我代抱不平,可信度當然大打折扣,好,那麼暫且放在一邊不提,單表今年八十二歲、新唱片十月二十一號正式面世的柯翰吧。柯先生下海唱歌前出版過小說和詩集並且獲獎這一筆,假如拿來作「根正苗紅」的證據大概會被恥笑迂腐,況且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天才神童變成老糊塗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那支筆訓練有素,寫出來的詞充滿文學性卻是不爭事實,受歡迎程度和時代代表性縱使不及戴倫,文字的優美哲理的通透,恐怕足以推翻「文無第一」的濫調——戴倫說過,行內柯翰是一,他是比一更犀利的零,呃,按照同志圈的行當分派,那可不是「扑戴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