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變得很快,不過十年前,那時學外語還要上課,但現在互聯網包羅萬有,只要你懂門路、有恆心,足不出戶也可學到多國語言。古人又如何呢?清初學者劉獻廷通曉拉丁文、梵文等,可惜我不知道他怎樣學。以前中國人學外語的情況,以清末資料較詳盡。光緒學英文,找了同文館兩位畢業生當老師,即張德彝和沈鐸,兩人輪流給光緒隔日授課。皇帝的英文課清晨四點開始,每堂半小時,張、沈半夜便要起床入宮。同文館總教習丁韙良警告他們,教的發音要一致,否則後果堪虞。也許兩人都不敢糾正皇上讀音,光緒的口語很糟。
清末人學英文,非常倚重中文注音──即是把Mother標音為「孖打」的「通勝英文」。曾國藩次子曾紀澤學英文,靠一本暢銷書《英話正音》自學,更獨創一套注音法,稱之為「西洋字調音合併之法」,例如to do是「妥度」、to sit是「妥西特」、die是「歹」、hot是「火特」等。唔好笑,曾紀澤真係夠膽死講,仲講到「嘞嘞聲」──同代人所謂「曾侯與作夷語,啁啾不已」。不單學英文如此,清代人連俄文也這樣強行注音,最出名的例子是李鴻章。有次李鴻章出使沙俄,事先請翻譯教他幾句寒暄語,李記不住,於是在扇子上用中文標注俄語發音:「請坐」是「殺雞切細」(Садитесь),「謝謝」是「四包錫箔」(Спасибо),「再見」是「大四位達理也」(До свидания)。至於學日文,當然要看梁啟超。他認為如果只是閱讀,日文幾乎不用學,因為日文大部分是漢字,懂中文者自然明白,「其文法常以實字在句首,虛字在句末」,只要「顛倒讀之」,並熟記常用的脈絡詞、語助詞,便可「數日小成,數月大成」(《論學日本文之益》)。後來更把這些高見寫成《和文漢讀法》,簡直誤人子弟。以上的外語學法,都屬於Gamcholia派,只能當反面教材,讀者切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