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曼是我居住城市商業銀行的普通職員，他溫柔高效，願意為客戶解釋所有細節，只十分鐘就能為你開戶。我滿心希望他能幫我迅速搞定新帳戶，方便日後交租。
「很好，很好，一切都很好。」海涅曼搬出一堆表格──「德國就是官僚，請你理解。這張是申明你在美國沒有繳稅的義務。」我打斷他：「我從沒去過美國。」他擦擦額頭的汗珠：「我知道這很荒謬，但請在『沒有』這項打勾，很好；這張是私隱申明……」
十分鐘後，眼見堆紙要被消滅乾淨——「你忘記填個人稅務編碼，香港的話，我剛剛查過是18位數字。」
我記不起稅單有18位號碼，只好回家查看。果然稅務局給的稅號只有10位，我備好照片再去，誰知海涅曼手上也有圖：「我查過了，應該是這個文件，上面有稅號。」他遞給我一張中國《企業稅務登記證》，花邊框上方是國徽，我拿出照片：「這是香港的稅單，你看這裏是雙語的稅號。」他研究幾秒：「明白了，你有兩個號碼，香港市和中國，你把國家級別的給我。」我解釋香港和中國是兩條稅務系統。他google一陣繼續堅持：「香港是中國的城市，沒錯，但我只需要國家級別，不要城市的。」
我抿抿嘴：「你知道一國兩制嗎……」五分鐘後，海涅曼緊張起來：「我大概明白這些政治問題，『一國兩制』很有趣，但是我真的只需要一個中國號碼。」再幾個來回，我投降，在十位號碼後胡編了八個交給他。
「非常好，我明白了，一國兩制就是最後多了八個號碼。」他終於騙到了自己，給我蓋上最後一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