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中秋懷故人 - 蔣芸

月到中秋懷故人 - 蔣芸

生平第一次到北京,不是去旅遊,而是去探訪羅孚夫婦;還記得九零年代初期下機那天,北京剛下着入冬以來第一場初雪,老朋友許以祺來接機,接的是一行三人我和老友雙葉,我們住進了古色古香的香山大飯店。
那時,我還有一位老朋友段宏俊正做客釣魚台,他很驕傲的告訴我他在台灣辦的那份報紙早已在釣魚台上了架,反而其他台灣大報皆不見,我不知其故,也不想問其詳,他一向話說得很滿很盡好不怕嚇壞人的性格,有一年還要去競選台灣總統呢。
羅孚背着像書包式的布袋,帶着我們逛紫竹園,還在園內那家東坡設宴招待,請來的全是我久聞大名的北京文化界出版界大佬,在他的軟禁生涯中還能如此逍遙也是怪事。翌日段公專車到香山飯店來接,一定要我們搬到釣魚台去開開眼界,可憐雙葉之一當晚就發起高燒,想必八字與釣魚台相沖,連那國宴般豐盛的酒席也無福消受,無奈之下只好搬出來, 說也奇怪,而她的大病也霍然而癒。
羅孚終於回到香港,再度活躍在報界,大作專欄佔據了好幾家報紙的版面,真像一隻開籠雀呢。那麼忙怎敢去打擾他,某天,忽然接到一封信,有兩張信紙,原來羅孚一封,羅夫人吳秀聖也寫了一封,信中大意是不知為什麼得罪我了,竟不相往來許久……嘩,嚇得我,立刻派人送上月餅並回了一封請罪的信,為生活奔波呀……別折殺我也,如此這般才恢復了邦交。
故人已渺,長輩風範卻常令我思之倍感溫暖,當時分明已年紀不輕卻仍率性如此,老不更事的我想起往事真覺愧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