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籽：浪迹遊蹤】
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我習慣找一些當地人，聽他們親口細說自家城市的二三事。羅馬尼亞位處東歐巴爾幹半島東北部，國際上名氣不算響，連首都布加勒斯特（Bucharest）也難以令人想出甚麼著名地標來。留在城市三數天，我跟着當地人四圍走，聽着娓娓道來小故事，細看他們留下的街頭塗鴉，倒讓我對這個原本一無所知的城市留下更深印象。
羅馬尼亞治安向來麻麻，聽說吉卜賽流浪者、扒手和小偷猖獗，甚至有人說別在火車上打瞌睡。清晨抵達市中心外圍的長途巴士總站，市內瀰漫着其他國家逐漸流失的東歐氣息，歐洲式和共產時代建築混在一區，紮實的樓房外觀總是殘破剝落。到了下榻的公寓旅館，我問房東Laurentiu，羅馬尼亞的治安如何。「基本上沒太大問題，就是晚上比較靜，當然外出時要注意一點。羅馬尼亞人看來木訥，但很友善。」確然，我在羅馬尼亞一星期，雖然時與吉卜賽人或流浪者擦身而過，倒沒遇上任何不快事件。
為了解更多關於羅馬尼亞的故事，我決定參加東歐近年非常流行的免費步行導覽團（Bucharest Walkabout Free Tour）。我的導覽員Alinda說，布加勒斯特有建於上世紀三十年代、跟巴黎地標近似的凱旋門（Arcul de Triumf），也有一條參照巴黎香榭麗舍大道而建的統一大街（B-dul Unirii）。儘管城市想化身成另一個華麗花都，卻常被人與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Budapest）混為一談。
1992年，羅馬尼亞前壽西斯古共產政權倒台後三年，布加勒斯特市民熱烈地迎來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超級巨星米高積遜，粉絲們在議會宮（Palace of the Parliament）前廣場歡呼，米高積遜步出露台向大家說：「It's great to be here, in BUDAPEST!」其實不僅米高積遜，美國重金屬樂隊Metallica、英國樂隊Morcheeba等都曾中伏。「最糟的情況發生在2012年，400個來自西班牙畢爾包的球迷一心飛到我們的城市布加勒斯特捧心儀球隊踢歐聯賽，買好球賽門票，卻全部飛到布達佩斯去！」Alinda說。
華麗議會宮 見證殘暴政權
布加勒斯特最著名的景點之一，就是米高積遜爆出糟事的地點——議會宮。Alina說這座建築僅次於美國華盛頓五角大廈，為世界第二大的政事建築；耗資高達三億歐元，更成為全球造價最高的議會建築群，內有1,100間房、採用了3,500噸水晶、70萬噸鋼及青銅、90萬立方米木材等，是世上最重的建築物。「對遊客來說，花$70便能看到如此華麗的建築，十分抵看；但作為羅馬尼亞人，議會宮再宏偉，也只能喚起我們九十年代以前，共產獨裁政權年代的痛苦回憶。」
議會宮是1977年羅馬尼亞發生大地震後重建城市的項目之一，當權的壽西斯古從北韓回國後，下令建造一所比北韓城市更宏偉、世界最大兼最華麗的議政宮殿，並於1984年動工。當時在共產政權統治下，羅馬尼亞人民生活艱苦，為了這座皇宮，舊城有四萬人被逼遷、房屋被夷平，約二萬工人日夜施工。羅馬尼亞人早已對壽西斯古獨裁政權怨聲載道。1989年12月，民憤爆發成為羅馬尼亞革命，十萬人上街示威，壽西斯古在革命廣場（Revolution Square）旁的共產黨總部講話後，下令血腥鎮壓，屠殺數以千計平民，觸發民眾合力推翻獨裁政權，壽西斯古與妻子更在被捕後數日被槍決兼將屍首示眾。這座留下來的景點，是布加勒斯特人的傷口。
其後Alina帶我們到一間建於1724年的小教堂，告訴我們關於移動教堂的故事。在壽西斯古執政的八十年代，布加勒斯特市內不少教堂為逃避城市重建而被拆卸的命運，人們紛紛像螞蟻搬家，為一些有數百年歷史的教堂底架上木條，整座搬移到數十米及三百米以外的地方；還有一些為避開清拆，在旁邊建造較高的大廈把教堂掩護。我們身處的小教堂雖然不是移動教堂之一，卻是倖存的一座約有300年歷史的漂亮老建築。
畫出社會爭議 表達內心訴求
除了一般的步行團，在布加勒斯特還有另類導賞Alternative Tour，由當地藝術工作者Elena作嚮導，帶我從街上塗鴉細看這個城市。Elena說，羅馬尼亞跟很多地方一樣，到處塗鴉是違法的，不過一些小巷和私人物業上，塗鴉仍隨處可見。「這是人們發洩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卻又反映一眾內心想法的渠道。如這個塗鴉是一隻小狗在說：『這城市是我的。』」Elena說。原來在四年前，布加勒斯特有超過六萬隻流浪狗，咬人事件層出不窮，傷者無數，後來因為一宗流浪狗咬死4歲男童的事件，當局極速通過法例，捕捉到的流浪狗若在兩周內未有人領養，即可進行安樂死。法例惹來很大爭議，一些人惟有用塗鴉表達心聲。其他的如對貪污的厭惡、渴望同性婚姻平權等，都透過大大小小的塗鴉展示出來。
除了各式各樣的塗鴉故事，Elena帶我到老城區裏隱藏的小店和漫畫室，以及她很喜歡的社企小店Mesteshukar ButiQ。小店老闆在城市暗角找來弱勢社群和吉卜賽工匠，設計出一系列飾物、服裝和用品，每一件都饒有意思。打開一般旅遊指南，不曾找到以上種種故事和小店，活生生地邊走邊看邊聽，卻讓我發現旅途上的真正風景。
TRAVEL MEMO
簽證： 持特區護照及BNO均毋須簽證
航班：香港並無直航航班前往羅馬尼亞，可乘瑞士航空經蘇黎世轉機至布加勒斯特，機票連稅價錢約由$6,298起；查詢： http://www.swiss.com。
住宿：布加勒斯特有不少公寓式住宿，Lifestyles Accommodation的公寓房間約300呎連廚房，每晚約由$350起，查詢： http://www.booking.com
貨幣：每1羅馬尼亞列伊 （RON）約兌2港元，文中價錢已折算成港元
查詢： http://romaniatourism.com
Bucharest Walkabout Free Tour
網址： http://bucharest.walkaboutfreetours.com
Alternative Tour 費用：約$131
網址： http://opendoorstravel.com
撰文、攝影：卓文慧
編輯：李寶筠
美術：利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