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免費午餐，但中國可免費購物。廣州白雲區一家超市，貨物比市價貴十倍，但照樣被搶購一空，為甚麼？這間奇葩店叫「我的未來生活館」，山東、北京也有分號，其門如市的秘密，在於大門貼的標語：「本店消費100%兌現，返還現金。」我購物，商店埋單，係咩玩法？
幫襯這家商店，其實只是首次購物需要真金白銀付款。比如說，你第一次花三千多元，商店即送你一萬分，二十天後你的貨款將全數報銷，到時你可用那一萬分換領貨物──因此賣多貴也不成問題，反正都是免費。如果你每日簽到、點讚，或拉攏朋友入會，還可多賺一些積分。最不可思議的是，若你不想再買，三十六天內可選擇「退還90%到100%的購物款」。聽說全國已有四百萬名會員。
我有朋友之前在山東教書，也見過類似商舖，他說多數顧客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但明眼人一看，都猜到這是「龐茲騙局」的變奏。1920年，龐茲（Charles Ponzi）聲稱可用較佳匯率將美元兌成外幣，以此購買國際回郵券圖利；為吸引投資者，更承諾於四十五天內可賺取50%回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第一批上釣者如期獲利後，資金即滔滔滾進龐茲口袋，高峰期是一天廿五萬美元。有人計算過，龐茲收到的投資總額，足夠買一億六千萬張回郵券，然而當時全世界的回郵券加起來，也不過二萬七千張。龐茲收了錢，當然沒買賣甚麼回郵券。
龐茲騙局的原理其實很簡單：拿後來投資者的錢，付給最初的投資者，業務本身並無盈利，甚至沒有業務可言。「我的未來」顯然也靠新流入的現金來支撐，但泡沫脹了幾年還未爆破，遠勝一年即被拘捕的龐茲。百年來中國人學習西方文化，大概只有騙術學得到家，簡直青出於藍。但不知為甚麼，談及龐茲騙局，我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不是中國，而是香港樓市，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