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楊凡導演,打開報紙看到一大版書評,圖文並茂五彩繽紛,以為擦鞋的人來了,虛榮和自戀迅速飊升,不料定睛細讀,那壺不開提那壺的執筆人不但一個唔該封他為香港同志文化人,還把他的政見和維園阿伯相提並論,最傷害弱小心靈的,是引言弄錯了新書名字,明明叫《羅曼蒂卡》,居然變成《浮花》。見高拜見低踩的我目睹其窘態,當然絲毫不表同情,哈哈哈笑完三聲又三聲,幾經艱苦,才把自動衝口而出的「你都有今日」吞回肚裏。縱使宣傳多多不嫌多,珍貴的版面寫什麼都是抬舉,但恭維指數跟先前狂捧《海上花》的一篇相差實在太遠,不問好醜只求見報的鋒頭大王,這回知道厲害了吧?
執筆人開門見山奉同志為奇珍,舉了楊導、甘國亮和鄧小宇作例子,我這種字字基的稿匠雖然三甲不入,本來也應該與有榮焉,可是老掉大牙的論調實在一啖砂糖一啖屎:「男同志素來是文藝界一支重要的力量,他們因為性取向為世不容,成為弱勢群體,為了重新在異性戀社會站起來,從而產生出獨特而恆久的觀察角度和創作母題」云云,讀着沒有飄飄然之感,反而覺得矯枉過正,彷彿基佬投身創作,就為了排眾而出鶴立雞群,企圖附屬在直男直女旁邊標奇立異。把這頂大帽子加在上述三位頭上,尤其不倫不類,且不說甘生楊生二人從來不以彩虹旗標榜,鄧先生站出來也是逼於無奈的下策,醜聞纏身不得不效法佐治米高,既欠缺身份認同的自省和自覺,也沒有驕傲和自豪。天地良心,他們「為沉悶平庸的黑白世界注入了彩虹」,完全與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