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封建時代產品,將兒女壓縮在一個生死婚嫁完全由他們作主做總指揮的密封空間。
「打死不離親兄弟」,好一串奉旨施行暴力欺凌,將親兄弟打死氣死逼死的倫理金句。
以家庭倫理觀念引以為傲的中國人,往往被家庭暴力,沒完沒了欺凌至身心體無完膚。
一串相當沙啞而響亮的女性聲浪,不斷從調景嶺開出的地鐵列車傳出,調子之高,無論如何兩卡車內誓必聽到……我為你好先至咁樣鬧你,點知你會咁樣傷害自己,生你出來,我個心好痛㗎!
肯定是一個母親對兒女的責罵。
是精神病人?
路上不時碰到公眾場合打兒罵女風景,不奇。奇在聲浪如此大,罵得如此切,幾乎肯定精神病人在鬧空氣。
自己在九龍塘下車,此婦人已經罵了起碼二十分鐘,終於挨到車廂另一面看婦人到底罵空氣,還是有實物正在被欺凌中?
婦人大概四十來歲,癡肥身形,師奶打扮,腳踢人字膠拖,原來真的在教仔,身邊一個頂多五年班中童在吵鬧不休的氣壓籠罩下竟然氣定神閒,將沙士口罩並鴨嘴帽戴上、拉下,罵不還口,偶爾在婦人問得情切用手推撞時,答一句: 係。唔係。
家暴不單止發生在老公打老婆,老豆性侵子女,也包括老母視子女為精神與情緒發洩沙包。公眾場合已經出口如此,難保返屋企閂埋門打到飛起。
中童訓練有素,甚或家人、例如父親老早教誨如何處理、面對阿媽發癲,先準備好自己,首先將面容隱藏,繼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他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的人?會否成為另一頭怪獸?會否「上山」拜師(佢阿媽)學藝日久、成功,變作高人?
生命得來不易。生活原應開心快樂還是水深火熱?是先天造化還是後天量度?
下車後,腦海不斷浮現我已用手機拍下並鋪上facebook的片段。
只希望中童浮過生命海,日後得過平淡安靜,不再受至親或至愛欺凌的人生。(二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