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那天,有人在網絡貼出先兩年賴納柯翰巴黎演唱會唱《地下黨員》的片段,指這首講納粹時期抗暴的民謠,國慶日聽特別有意義,慢動作的我翌日才見到,先一晚經過尼斯恐襲洗禮的緣故,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二零零八年夏天最後一次去尼斯,正是專誠為了柯翰重返舞台,地點卡米耶山離馬蒂斯美術館不遠的公園,由年度爵士音樂節主辦。這些出太陽曬落雨淋的戶外演出,我向來可免則免,無依無靠企足全場,食少半碗飯都腳軟,年事漸高尤其不敢開自己的玩笑,萬一頭暈身㷫還要勞煩慈悲陌生人叫救傷車,累人累己神憎鬼厭。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皆因柯先生一度出家做和尚,十幾年不曾與粉絲近距離接觸,還俗後再戰樂壇的消息一傳出,無論如何捨命陪君子。
早一天抵達,閒來無事到處蹓躂。八十年代因公出席康城影展,總是在尼斯下飛機轉長途巴士,過門不入相見爭如不見,九十年代旅居法國,最初幾年常常上山下鄉,人家盛讚普羅旺斯我就往阿維儂往Aix跑,人家說南部如何如何,便虔誠去馬賽去蔚藍海岸朝聖,多多益善來者不拒。走馬看花迷迷糊糊,不及零八年那兩天透徹,發生慘劇的英格蘭海濱徒步區熟得不能再熟,很遺憾石灘太過粗獷,不能舒服躺在上面觀星聽潮,成為臨時救護中心的尼格斯哥酒店,還慕名喝過一次下午茶哩。那次演唱會,柯翰沒有唱《地下黨員》,反而之前之後在柏克利、柏林和巴黎,聽過無數次他的現場演繹,在巴黎每回唱到法語段落,全體觀眾例必跟着吟唱,前後左右,沒有一隻眼睛是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