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覺得走進街市猶如觀看一套四維電影,踏入悶熱空間,襯衫早已濕得黏住前後;左眼看到是鮮蹦亂跳的鮮魚,右眼看見的卻是五彩繽紛的蔬果;這時耳邊開始傳來檔主們中氣十足的叫賣聲,如此豐富複雜的五官衝擊下,鼻子突然嗅到一陣陣香氣。腳步不自覺跟着走,轉角後才發現,香氣竟來自一間食店,無論味道跟態度更能媲美街邊餐廳,認真得非常迷人。
禾輋街市「尚品」:蝦餃皮薄餡靚
禾輋街市雖沒熟食中心,但藏在其他檔攤附近的廉價美食,一向吸引附近學生街坊光顧,這天記者走進街市後,令我眼前一亮的不是甚麼譁眾取寵或相機先吃的料理,而是一籠簡單平實的蝦餃。你可能會疑惑,雖在街市開設點心店的確少見,但連鎖點心店在港鐵沿線到處能見,何以覺得驚訝,假若告訴你,這間點心店的工場設於百米之外,街市的另一端呢?
點心店「尚品」開業不足一年,每款點心由揉粉至成形都在那間不足一百呎的工場內完成,在玻璃窗望進去,只見師傅熟練地搓粉,「現在很少人用手揉皮了,但我還是習慣了。」十三歲入行,至今已經三十九年的點心師傅葉潤春一邊搓粉一邊說。香港人喜愛的蝦餃是店中的皇牌,雪白的麵粉用上澄粉跟生粉,以一比二的份量製作而成,眼見春哥用膠刀細心地來回切割粉糰,原來這造法能令蝦餃皮更煙韌。「當年點心師傅邊有現在這麼辛苦,每個崗位各司其職,我做細時,單單是『執煎炸』都做了幾個月。」所謂的「執煎炸」是指將點心師傅的炸點放到碟上,之後每個崗位簡單至掃蒸籠、斬腸粉等等,他亦需要做上幾個月,經過六至七個不同崗位,在廚房耳濡目染數年後,才有機會真正接觸製作一些簡單點心。
「現在酒家不願請人,點心師傅一入行就甚麼都一腳踢,那有精力顧及其他東西?所以手藝沒那麼好亦正常。」春哥感嘆道。從前想學包蝦餃必須看老師傅心情,心情好便會給你一片皮自己包,閒時指點你一兩句,每天能包上一隻蝦餃已經十分幸運,「當然,那隻蝦餃都要自己吃回。」時間換經驗,他用陰力雙手交換壓粉,這做法在坊間早已漸漸失傳,亦只有一些老師傅會這樣做。
在進入拍皮過程前,春哥拿開菜刀上用油浸過的布,「把刀有油,推皮時皮才不會黏住,而且每次只能拍幾片,不然好易乾爭爭。」他由重至輕地將皮推開,每片餃皮薄如紙。春哥在餃皮中央放上隻半至兩隻的越南白蝦,手指熟練地一揑一推,一隻十二摺的蝦餃便誕生,比起坊間一般大酒家吃到的足足多了一倍的摺紋。一籠蝦餃四隻,須重重功夫,它們每隻細小精緻,大小均一。一啖入口,爽口味美,皮薄餡靚,又有誰說街市沒有好東西?
尚品(禾輋街市地下SS54舖)
寶林街市「寶林粉仔」:加菜甫香味四溢
「我賣粉仔已經有十八年了。」不願上鏡的「寶琳粉仔」老闆笑說,老闆從前跟親戚在石籬賣粉仔,說的還是粉仔賣兩毫子的年代。「學識咗之後,就過咗嚟寶琳賣,以前聽到Order就會踩單車送粉仔喇,呢兩年先入舖。」小店藏於寶琳街市深處,途中必須走過魚檔菜檔,否則便不能一嚐這粉仔味道。
小店下午四點半才開店,比起一般店都來得晚,全因所有粉仔都是老闆人手揉搓,絕不使用機器,因此需時更長。「好多粉仔都做得比較腍身,但啲客反映過鍾意硬啲,咪再調教吓囉。」他笑說,不要以為街市賣的都是行貨,老闆的粉仔都是以日本麵粉製,來貨價絕對不便宜。翻滾的清湯將粉仔灼熟,老闆熟練地用湯勺將粉仔放進膠碗中,配上自製豬油渣、用新鮮辣椒醃製過的菜甫、葱花及花生,動作如流雲行水般順暢,滿滿的一碗手製粉仔便正式出爐。拌一拌,想把粉仔舀起時,湯匙卻容不住豐富的材料,不時逃回碗中。輕輕吹一吹再放進口,豬油渣在口中油花四濺,爽口的狗仔粉拌住香辣菜莆,即使在熱辣辣的街市入面食得大汗淋漓,亦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
寶琳粉仔(將軍澳寶琳北路18號寶林街市PL86號舖)
記者:李泳烔
攝影:伍慶泉、陳永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