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在天上或人間某處，有個全權掌管倉頡先生偉大創作的文字神嗎？我信，我真的信。譬如《紅樓夢》寫寶玉祭金釧兒的第四十三回，回目「不了情暫撮土為香」，暗藏的玄機就教老影迷老歌迷衷心折服。國語時代曲有一首《不了情》，生得遲的小後生雖然沒有趕上同名電影首映，坐在戲院目擊銀幕上的四屆影后一字一淚，大概也在卡拉OK或者姨媽姑姐的生日派對，聽過原唱者顧媚吐出「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錯，忘不了你的好」。被譽為黃梅調歌后的席靜婷曾經在訪問中表示，當初內定的歌手本來是她，可惜錄音那天剛好銀行擠提，逼不得已放下工作趕去提款，眼白白和經典名曲擦肩而過。我並非質疑故事的真實性，更加不是質疑席女士的功力，只是覺得悔恨也沒有用，因為這首歌整定是顧媚囊中物：在袁秋楓導演的《紅樓夢》裏，顧媚演的正是金釧，冥冥中曹雪芹老早作好安排，《不了情》捨她誰屬！
那部《紅樓夢》我一直沒興趣重看，一來公認為林妹妹最佳人選的樂蒂從來不是我的一杯茶，二來演賈寶玉的任潔眾口皆悲，所以光碟買是買了，卻堆在架上由得它惹塵埃。前年在香港和顧姐姐茶聚，因為Sepia出版的專輯收了珍貴的《讀西廂》，閒聊一邊演金釧一邊代唱林黛玉的往事，不知道怎樣提起飾紫鵑的杜娟，說她是親自唱的，而且唱得很好，令我非常意外，這才的起心肝找出來看。先前寫杜娟，誤把鍾情的外號「小野貓」冠在她頭上，吉隆坡老友告知是「熱女郎」，她的錄音很罕見，我手頭只有一首收在《邵氏電影金曲精選》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