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我不想追,也不想生存,但要逼自己生存,就要追。我想追上她將會變成的樣子。」我:「甚麼樣子?」洛:「她會走到幕前,成為明星。」──2007年網誌對話
受到花的當頭棒喝後,洛明白他跟她是不對等的,像印度的種姓,彼此有不可逾越的階級分別。洛住過精神病房,一直努力接受現實,嘗試說服自己是精神病人,做好泥的本份。這樣安份守己,心情倒平伏下來。但心理治療師評估洛的病情後,有天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你病情不算嚴重,其實當初是沒必要留院治療的。」
癌症病人得悉病情本不嚴重,必定會舒一口氣,但洛沒有患癌,他聽見這句話,立刻感到有塊大石重重壓在心口。他像個無辜被判終身監禁的人,早已認命兼皈依上帝,滿以為受盡人生的試煉,天堂就會在望,但臨死前法庭卻推翻一切,出人意表還他清白,於是所有贖罪都變得毫無意義了,反而像受到雙重刑罰,可見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往往是加倍的邪惡。洛很明白這道理,他對人生有不尋常的洞察力,知道罪孽是債,還得越慢,利息越多,於是總急不及待認罪,以致到頭來還了過多的錢。
不管洛的精神病是否嚴重,甚至不管他有沒有精神病,精神病歷反正已經寫在CV,他但求能瘋得名副其實,就已經心安理得。世上大概有兩種瘋子,一種很容易受傷,一種不是,洛在網上看見我寫的東西,似乎一眼就認出我屬於後者。我當年的網誌,聚集了不少古靈精怪的人,寫很多古靈精怪的文,然而我們都沒被送進青山,還好像有不少讀者捧場,令洛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他於是向我這位「首領」求救,就像日本動畫《東京喰種》的金木研,為變強而加入「青桐樹」。他其實甚少跟家人朋友提起我的網誌,因為他知道他們讀了那網誌後,會以為他不止瘋,還墮落得加入邪教。
(七˙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