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就講】穿越九七前的光影影評人:港人由渴求到恐懼

【有理就講】穿越九七前的光影
影評人:港人由渴求到恐懼

回憶總是美好,現實卻是殘酷?香港回歸踏入19年,殖民地時代遺下的集體回憶還剩多少,投入從前的光影世界,又是否可能追回那失落的香港情懷?本周「有理就講」趁七一將至,特別以「召喚英治下的集體回憶」為題,讓讀者以文字或相片(必須為作者自行拍攝或擁有最終版權)緬懷過去。本欄目電郵mailto:[email protected]。以下是電影評論人高堡戍的文章:

電影的記憶:一個時代下,港人的渴求和恐懼

原來,香港回歸,轉眼已快20年。馬照跑,舞好像也照跳,只是九龍城寨、皇后碼頭、喜帖街……都一一隨着回歸,統統拋到歷史的廢墟。甚至,我們好像急不及待,要把所有和「殖民地」勾結的記憶,統統剷除,劃清界線。但殖民地下的香港,到底是怎樣的?那時候,每一個活生生的人,懷着甚麼樣的願望,又背負甚麼樣的擔憂?沒有人會否認,殖民地時代,相比現在,物質貧乏,生活艱難。但人們為甚麼不像現在,對未來毫無希望,失去信心?今天,不妨以幾部電影,穿越光影的星空,重新呼喚我們的記憶,或者會找到端倪。

觀眾的簡單世界觀

50、60年代的時候,興起了一種電影,叫做煽情劇。當然,不是韓劇的悲情式催淚,而是那種世界只有好人和壞人的港產片。這類電影,嘜頭代表,是關德興擔正的黃飛鴻。英雄必然儆惡懲奸,那個叫石堅的壞人,最後必然伏法。到了結尾正定勝邪的時候,觀眾竟然還會爆起一片掌聲。那時候,電影反映的,是一個時代下,人們種種美麗的期待,以及背後簡單的世界觀:世界總有壞人,但我們還是樂天知命,因為邪終不能勝正,好人總比壞人多。

電影:每一個願望的化身

到了70、80年代,大義凜然、不苟言笑的黃飛鴻,漸漸退隱江湖。鎂光燈下接棒的,是勇猛打得的李小龍、鬼馬幽默的許氏兄弟,再加一個機智打不死的周星馳。電影下,他們每一個人,其實都是香港人每一個願望的化身。

中國百年積弱,因此,我們渴望,在《死亡遊戲》、《精武門》的李小龍,功夫可以震懾西方,吐氣揚眉。香港打工仔小市民,生活處處受挫,所以又渴望《半斤百両》的許氏兄弟,能夠克服困難,圓滿收場。97大限將到,夾在狹縫的港人,無能為力,只好希望,可以像《算死草》的周星馳一樣,就算不能絕境逢生,至少也贏得一場精神勝利。

這時候,不像以前,人們已經不再相信萬能英雄了。但人仍願意相信,就算是小人物,只要肯捱肯搏,還是會拼到出頭天。有一種卑微的願望,在40年前,已開了花。當然,在今天的財團霸權下,再沒有人相信,單憑個人的力量,可以對抗龐大的制度。

然後,我們來到90年代。

港人的恐懼和命運

回歸前的躁動不安、集體恐懼,都寄託在一部部電影裏。《表姐,你好嘢!》完全表達了港人對六四、九七的憂慮。另一部《省港旗兵》,更是視角尖銳的佳作,深刻揭示了人對中國的恐懼,以及小人物的悲劇命運。電影講述一班「大圈仔」來港做案,其實只為求生存,卻被香港的匪幫利用,最後一個個都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因此,電影其實遠遠不止是娛樂。因為,我們永遠無法抽離社會和文化,去解讀一部電影。

從五十年代走到今天,電影記錄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夢想、渴求、恐懼。人們也從一開始,由電影傳遞的簡單道德觀 ? 樂觀善良,漸漸變成悲觀多疑。這種轉變,和政治環境的轉變,關係密切,最後透過電影,呈現眼前。

看電影的人,有時候,就像一個流浪的旅者。明明你只是一個短暫的過客,卻不經意成為歷史的見證者。

或者,幾十年後,人們再看現在的電影,他們見證的是,所謂的民主路線圖,原來只是個圓圈。只是,它的圓周特別長,長到令你產生是直線的錯覺。

更多50年代簡單世界觀的討論: http://bit.ly/1UcHd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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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評論人高堡戍

(編者按:高堡戍在其facebook中這樣介紹自己:沉迷電影,只因希望在電影世界尋找自己。無法加入電影圈,只好拼命寫影評,也算是為電影出了一分力。)

本報「有理就講」欄目特別在下周推出「咪玩啦?暑假都要做作業?」有興趣的讀者,可撰寫1,000字之內文章,電郵至mailto:[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