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風吹蟬鳴 - 鄧達智

那年夏天風吹蟬鳴 - 鄧達智

做了那麼多年夜鬼,調整回去久違早睡早起實不容易。早起沒那麼困難,先習慣不太遲睡吧。
晨早真好,太陽剛昇未久,涼風習習,走上廿分鐘不冒汗。太陽略高,盛夏溫度跳升,逼起陣陣蟬鳴,走進大樹林蔭,猶如蟬鳴谷,急切求偶擦起蟬翼發出雷轟聲浪。
蟬伏十至二十年,自樹皮泥土之下破繭而出,生命不過一轉頂多兩轉日出日落,過不了第三個太陽。以每分鐘計算的生命有崖,更顯珍貴急速求交配,不為享受性福,只為傳宗接代。交配成功,將卵子埋伏泥土樹皮底層自己身先死,十多年之後子孫能否得見陽光?看造化。
這生命循環過程吸引古代人類,文明古國或多或少對蟬伏既敬且神往,中國古文明中沒缺,深信有今生有來世的埃及人尤甚!
近兩小時速步前行,沿途蟬鳴浪濤震撼,憶念跳回那年夏天台灣極南風吹沙,比高雄還要南,應該說東南角,與香港緯度相同,即是香港往東直航,便是風吹沙。盛夏陽光遍照,我們騎着綿羊仔電單車從墾丁出發,沿海岸線前進,左邊是農田山林,右邊或時農田果園或時海灘,薰薰海風爽爽地吹,偶爾聽得浪濤,絕大部分時間都被雷動蟬聲蓋過。就是老日子新界農村成長,包圍予無限田園風光,怎會蟬鳴陌生?
就不是一樣。
之後回去過,一樣的太平洋一樣的海同樣的浪,感受沒回頭。許是那年南台灣夏天,風吹沙並無盡薰風海浪只此一次,那蟬鳴特別淒厲,特別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