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園六四悼念晚會人數,由支聯會官方25周年公佈的18萬人,跌至今年27周年的12.5萬人。不論泛民抑或部份本土陣營,大致樂觀地認為人數減少是遍地開花的結果;但縱觀及參考各大學與地區論壇的參與人數後,結論就不容樂觀:保守估計有數萬人從儀式性或典型的政治參與中退場。
我們確實難以斷定哪個政治陣營,需要為今天正在急劇下滑的群眾政治參與負上最大責任;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歷史與社經結構因素為香港政治參與長遠發展,擺下了今天的殘局:雨傘運動失敗,政經現況與未來想像令不少參與者抗爭鬥志盡失,令兩年前才剛剛走出公共領域的參與者,迅速地再一次退回私人領域。而且,集體政治參與急速退潮之際,無政黨組織有意欲力挽狂瀾,這顯然是整個非建制派的共業。
筆者始終相信,要為未來香港民主運動加注動力、活力及生命力,依靠的還是社會廣泛、持續且不同程度的政治參與。數以萬計的參與者退場,揭示的是在雨傘運動後,儀式性或典型政治參與漸漸失去群眾凝聚力;當傳統手段日漸式微,組織者又不嘗試在舊有方式上加以革新,群眾將長遠失去低成本政治參與機會,廣泛、持續及不同程度三個指標更無從說起之餘,香港能達到完全民主化日子亦遙遙無期。如何創新抗爭手段、鼓勵群眾的政治參與成為整個非建制派的燃眉之急,可惜確實知易行難;而陣營內部又就抗爭手段陷入永無止境的爭拗,互相中傷,亦令革新之路無從走起。
而反對「行禮如儀」者,為了向群眾創造新的政治參與誘因,一味要人放眼抗爭成效,如此做法亦相當危險。單以成效否定過往種種,當然能夠迅速聚集及團結為數不少對「行禮如儀」不滿的抗爭者;但當成效成為群眾政治參與的唯一原因,即使能夠聚集一定人數進行數次高強度的抗爭行為,但在欠缺對政治信念的堅持下,衝擊只會讓抗爭者更加迷失:他們會因為頻密的行動失敗、效果不彰及警方暴力鎮壓,失去再度參與政治抗爭的動機。
抗爭熱情難轉化政治參與
反對「行禮如儀」者的自我認知及熱情,似乎亦只能夠在批判「行禮如儀」抗爭的過程中,為自己提供不參與的理由。但究竟他們在固有或典型的抗爭手段外,如何建立一套嶄新且又具備短期成效不致「白做」的漸進式參與途徑,又如何將現時高漲的熱情轉化為持續且實際的政治參與行為,似乎是他們在殘局中需要面對的一大考題。
筆者在集會途中,認識了一位第一次從內地專程來港參與集會的旅客。他對集會的種種感到好奇,由燭光、口號到香港群眾參與的歷史,都向我一一細問討教,而且非常期待中國有光明正大悼念六四的一天。對我們來說,悼念集會「行禮如儀」,年復年毫無新意;但在羅湖邊界後的有心人眼中,這裏的紀念卻是在中國土地之上,他們唯一合法且毫無顧慮表達政治訴求的機會。我們也許沒有去滿足他人的責任,但歷史一路走來,內地民眾對香港的期望卻是切切實實的存在。
民主思路研究員
忻浚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