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教育制度縱非千瘡百孔,怕也是罄竹難書,前文提及「中小教育」固然折騰父母,專上教育何嘗不是玩謝後生,當中尤以副學生為甚。副學士是前朝特首董伯的教育政策,目的在於增加大專學歷人口,另方面自不然是要紓緩當時的就業壓力。副學士課程皆由大學相關學院提供,而學生畢業後,理論上可選擇繼續修讀銜接大學本科的學士課程,惟能經此如願「轉正」的,卻只有一成多。換言之,大部份畢業生終究還得投身社會,或該說躋身廉價勞工又或失業大軍行列。
根據社聯最近發佈有關年輕成人貧窮與改善生活機會(也就是時下所謂的「向上流」)的研究報告,當中以2014年綜合住戶統計調查數字作分析,除發現超過一半(53%)全職工作年輕成人收入低於每月工資中位數1.47萬元外,副學士等專上非學位課程畢業生亦有近七成月薪低於1.47萬元,遠較學位畢業生的三成為多。
而調查另指出,副學士畢業生的工資升幅,隨時間增長,更被學位持有人拋離,在30至34歲組群中,僅有6.3%月薪達3萬元或以上,較諸擁有學位的42%大幅為低。然在職貧窮總比「失業」強。事實上,統計處自2012年起,新增副學士人口及失業數據。該調查以學歷分組,每季進行,而副學士在過去16個季度調查,竟有14次!高據分組失業率榜首,甚至高於高中學歷。至於最近三季,副學士失業率均超過5%,失業人數超過一萬人,若然制度或政策不變,這情況只會每下愈況。
2005年畢業的自資副學士,其時數目只有3千多人,然數字每年遞增,2014年度已逾1.3萬人。過去4年,各大院校錄取政府資助及自資(分別只在於羊毛出在誰身上)的副學士每年都超過3萬人,副學士學額淪為高等學府的生財工具,幾與內地留學生的商機看齊。莘莘學子只要心甘命抵願意每年進貢與學士學位相若的學費,就能榮升副學士。政府和院校雖知副學士的缺失和無以為繼的事實,卻仍任由學額量化寬鬆,多多(利)益善,試問畢業生的學歷又怎不受質疑,既高不成,且低不就,他們在人力市場又豈有叫價能力。
現在每年香港有7萬多名中六學生參與中學文憑考試(DSE),其中不足3萬名達到入讀學士學位的最低成績要求,惟最終只有約1萬2千名可獲大學資助委員會(UGC)資助,就讀學士學位課程。也就是說,起碼有6萬名高中畢業生未獲資助升讀本地大學。少數經濟條件許可,自會負笈海外,而其餘大多數只可退而求次,自資報讀副學士。
相對世界平均30%的適齡學生獲資助高等教育的政策,香港的18%明顯落後於環球發展趨勢,而鄰近新加坡政府的資助學額,將由目前的27%提升至2020年的40%;至於更鄰近的經濟強國亦矢言從現在的20%,同樣增加至2020年40%……然香港高等教育過去十年的增長,卻在自資副學士的「供過於求」上,榮辱互見。
聽着空喊甚麼邁向「知識型社會」,已然惱人,且還有位特首宣佈,斥資10億元成立一帶一路獎學金,寧資助沿線國家學生來港讀大學,卻不增大學學額予本地學子,反鼓勵副學士申請入讀內地大學銜接學位課程,更是氣煞。
王利民
康宏金融集團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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