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籽：浪迹遊蹤】
當兵最怕甚麼？台灣網友如是說：「外島當兵不怕累，最怕女友跟人睡。」抽到服役金門、馬祖，兵哥都流眼淚。離家十萬八千里，寂寞比體能訓練更惡頂。非常時期行非常政策，在馬祖軍事管制的前後四十多年，政府設立軍中樂園「八三一」情色勞軍，以免精力過盛的兵哥搞搞震。到九十年代倡人權廢公娼，就到齋傾唔做的辣妹計程車頂上，繼續擔當軍中情人的角色。時代變，女性在前線的角色轉變，惟食色性不變，戰地上的風花雪月，或許比政治本身更引人入勝。
「單打雙不打，以前隔日就有炮彈由對面打過來。」濃霧後面，是福建省福州市黃岐港，離馬祖只有九公里，幾乎看得見在這裏土生土長，後來為台灣連江縣文化局長的曹以雄口中的戒嚴歲月。作為國共對峙前線，今日碉堡、炮台仍到處可見。當初聽聞「八三一」這設施，以為是某個軍團或基地的編號，「以前在馬祖復興村這裏就有一間。」曹以雄說。現在變成雜草叢生的廢屋，若不是那迷彩大門，根本認不出是軍事建築。
關於八三一這個名稱，有很多的說法，曹以雄指最廣為流傳，就是以往軍中用的電碼「8311」意指「屄」，即女性的私密部位。隱晦的名字還有「軍中樂園」、「特約茶室」，說白點就是政府開的軍妓院。現時台灣兵役期僅一年，但早年兵役一當就是兩年，在訓或現役軍人不得結婚，加上長期在戰爭壓力、無性生活之下，為免士兵犯性罪行，在1952年至1992年期間，金門和馬祖分別開了12間和3間茶室，為軍人提供性服務。
與二戰時期的慰安所不同，軍方聲稱女子均由自願招募而來，軍人要守規矩、軍妓也有薪酬。然而偏遠外島吸引力弱，自願者人數不足，就找上女犯人，利誘她們提供性服務來換取減刑，賺到的錢還可歸自己。在馬祖的戰爭和平紀念公園主題館，可看到以前軍中樂園的娛樂票，士兵台幣150元，軍官200元，買票時，看牆上稱為「侍應生」的性服務員照片，再選擇號碼，門口有兩條通道，以免下級碰見上級來尋歡的尷尬。小小的房間，就一張床、衣櫃、小茶几、椅子、一盆水，進入前要先洗腳，每次限時15分鐘，過時就要補票。
兵哥恨見靚女司機 街頭排到後巷
據說在鼎盛時期，生意好的侍應生，吸引士兵排隊排到100米以外，有傳精銳的兩棲蛙人部隊，訓練一結束就直接到八三一下方的海灘登陸，提着蛙鞋覓春宵。「在中正堂看一場電影，到梅石街上打個牙祭（吃一頓豐富的飯），再到八三一解放一下，就是那個年代兵哥的休假三部曲。」
隨兩岸局勢緩和，金、馬兩島駐軍人數減少，茶室不再興旺。1990年，當時還是立法委員的陳水扁，質疑軍中樂園違反婦女人權，國防部也因應時代潮流裁撤。1992年，最後一家八三一於馬祖北竿結業。可兵還是要當，寂寞還需治，在講文明的年代，不說性，也可談情。
馬祖雖為小島，但地勢高低起伏，交通不方便，兵哥搭得最多就是計程車。島上的司機，竟有九成是女性。在馬祖南竿開了十多年計程車的陳桂芝（桂姐）解釋：「男生開車比較急，兵哥常一起乘車，攤分車資時算得慢，就給他們罵，我們女生脾氣較好。」說穿了，馬祖本身陽氣太重，少了點溫柔，兵哥有得揀，自然揀女生開的車，靚女更是bonus，辣妹計程車於2000年應運而生。
馬祖約有100個計程車牌，卻只得30個真正在開車，小島客源不夠，同行間競爭激烈，長得出眾的女司機特別受眷顧。「當年那『秀秀』，是個波霸。東引（馬祖另一島）那邊也有『小晴子』，長得像日本娃娃，兵哥都爭着坐她的車。」桂姐有個乾女兒長得漂亮，「想坐她車的，由街頭排到後巷，有二、三十個人！她開不了這麼多，叫我幫忙，兵哥一見就說：「『桂姐，怎麼是你？』就失望了。」她索性把乾女兒照片放車頭，兵哥立即轉軚，「能介紹給我嗎？」她就打趣說：「你剛才惹毛了我，我才不會。」
軍隊阿媽 開解軍人少男心事
十多年過去，不少辣妹司機都嫁人退役，桂姐的「睫毛計程車」成為近年新寵。她在車頭燈貼上睫毛，是乾女兒的主意，這樣兵哥就不會叫錯車。桂姐年屆56，業績卻不輸給以往的辣妹，普通司機一天未必賺到台幣1,000元，她就有2,000至3,000元。不靠美貌，她的定位更像一位媽媽。「這些兵哥，都是十來二十歲的小伙子，跟媽媽沒話聊，卻跟我有話聊，聊的都是感情問題。」她曾發覺一位搭她車的兵哥，全身發抖，卻不像身體有毛病，細問之下，原來是老婆劈腿。她心覺不妙，悄悄告訴相熟的連長留意，及後果然發現該士兵有自殺傾向。也有南部來的兵哥，不習慣海島冬天的冷，患上感冒，她三更半夜接到電話，立即車他到診所去。「有事找陳媽。」連上的長官都這樣跟部下說，就像軍隊裏的媽媽一樣有影響力。她把兵哥當成兒子，兵哥們放假後由台灣本島回來，也帶手信給她，車頭的蛋黃哥也是他們幫她弄。
能醫不自醫，她自身卻有感情缺憾，當年毅然投身駕駛行業，原來是老公逃跑到大陸去，剩她孤身一人，照顧兩兒一女。說到這裏，桂姐眼有淚光，「我想過自殺，真的想過，但我的小孩怎麼辦？開計程車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當年我甚麼單都接，別人不跑的，我跑。」她對兵哥好，兵哥也有情有義，在她開車時幫手照顧小孩。坎坷過後有艇搭，今日子女已成材，她也將近退休之年，仍舊習慣每天早上五時半開工，到晚上八點半才休息。嘴裏說是辛苦命，更多是藉開車打牙骹過日辰，也當還人情債吧。
TRAVEL MEMO
•簽證：
持BNO及特區護照，在香港出生或曾到過台灣，均可在網上免費申辦簽證。
•網址： http://www.immigration.gov.tw
•滙率：1港元約兌4.2台幣
•交通：香港去馬祖，可先飛台北桃園機場，再轉車到松山機場，乘飛機前往；又或乘飛機到福州，轉車兩小時到黃岐港，再轉船前往
記者：甄俊宇
攝影：楊錦文
編輯：李寶筠
鳴謝：台灣觀光協會（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