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孝子 - 邁克

富士山孝子 - 邁克

才過了兩星期,補習教師和女學生的恩恩怨怨已經沒有人提起,有一細節我卻特別衷心銘記:兩個當事人歲數相隔十年八年,竟被記者冠上忘年戀標記,餘此類推,我們這些逼不得已慣性和青少年建立友好關係的老嘢,惡行如果不幸登上社會新聞版,恐怕會得到「老人痴呆失憶戀」的封號吧?濕濕碎的差距,究竟累積了什麼可以用上忘字,莫非是「相忘於江湖」──那種牽強的滄桑感,Cantopop曾經風行一時,尤其一男一女對唱,直到九十年代填進悅耳的旋律裏,都肯定夜夜響徹加州紅。因為正在東京追星,不禁厚着臉皮自作多情:歌舞伎於我,倒真可說得上忘年戀呢。年輕時在三藩市看《連獅子》,只會得懷念久違的余麗珍和林家聲那把水髮,認為日本人變本加厲的演繹不外霎眼嬌,銀幕上見到市川崑《雪之丞變化》的主角,心中更立即打個突,如此質素也配稱花旦王,簡直挑戰審美觀。直到九十年代初過江龍在巴黎La Villette搭起花道,折子戲包括討好的蜘蛛精,我都沒有上癮,誰料在歌舞伎座拆建前一見為爸爸擔任「口上」的海老蔵,即刻魂飛魄散,床頭金盡靠借貸度日,也不分春夏秋冬做富士山孝子。
倫敦詩人朋友聽聞我飛十多粒鐘只逗留五天,驚嘆狂迷的愚蠢不可思議,蝦哥那次帶團在撒德勒井演《義經千本櫻》,使盡渾身解數又吊威也又扮小狐狸,顯然沒有成功把他俘虜。緣份呢家嘢,毫無道理可講,這次一折五十二分鐘的《男女道成寺》,就已經令我覺得舟車勞頓超值,二十年前金城武出過一張唱片叫《多苦都願意》,事先張揚了我的心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