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教育專業」淪為「地區人士」(理大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鍾劍華) - 鍾劍華

當「教育專業」淪為「地區人士」
(理大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鍾劍華) - 鍾劍華

位於大嶼山的群育學校「東灣莫羅瑞華學校」位置偏遠孤立,學校設施也不足,如果有機會重新配置校舍,無疑是件好事,偏偏有人出來反對。其中位於遷校選址旁邊的仁愛堂陳黃淑芳紀念中學蔡國光校長及老師發信立法會,以極端的用字抹黑群育學校及學生,可以說是十分嚴重的「反教育」行為,特別應予批評。
反對信件質疑群育學校的遷入會對地區構成影響,又指群育學校的學生或成為黑社會控制的對象、參與吸毒、性濫交、援交及邪教活動。這些說法與群育學校的實際情況相去甚遠,明顯充滿歧視及負面標籤。作為教育界,對群育學校的作用,斷沒理由連基本的概念都沒有。貴為校長,應該是專業教育隊伍中的資深成員了,竟然也會人云亦云,豈不令教育專業感到尷尬?
莫說不是基於事實,就算真的是面對涉及黑社會、受邪教影響、吸毒或性濫交的學齡兒童,作為教育工作者,不應帶頭排斥,而是站出來糾正錯誤的說法與歧視,展示教育業界應有的承擔。有關學校的校長雖然事後發稿解釋其反對理由,但提出的論點實在令人難以接受,反而帶出幾個涉及香港教育的深層問題。

教育局敷衍塞責引致混亂

首先,校長推說信中對群育學校學生的負面評述,引錄自教育局的一份文件。教育局對此當然需要負上責任。由幾年前推動國教事件,到近期普通話教學及簡體字應用這些問題上,教育局可以說是一再出錯。長期沒有對這份按1994年標準撰寫的資料對應現況作修訂,足見教育局行事疏漏、敷衍塞責的問題已經引致整體教育工作的混亂,社會各界必須密切關注。
不過,這並不代表引用這份文件作反對理由的校長便沒有責任。作為一個資深的教育工作者,也是學校的高層,如果說對群育學校近年的情況一無所知,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不作驗證,直接引述教育局的資料是不是一般的做法?這樣的引述究竟目的何在?是真的不知還是借此達致反對之目的?引述錯誤的資料一旦對學生造成傷害,又是否可把責任完全推在教育局頭上,自己則完全毋須負責?作為教育工作者,其專業精神、承擔與責任感去了哪裏?
蔡校長及後補充如果因引述文件而令公眾對「學校或學生有錯誤印象或負面認識」表示「深切道歉」,但沒有表示會收回其反對學校遷入的意見。理由似乎是該校的校董會對今次的用地安排有意見。問題是個別學校的校董會,是否也只是其中一個有意見要反映的「社區人士」?對於應該是秉持「有教無類」精神來推動教育事業的學校當局,是不是都可以因為「有關用地位於學校旁邊」,便認為可以順理成章地以「最關切的持份者」這身份來歧視或排斥某些特性的學校及學生,而毋須再理會教育界應有的專業價值?
教育局推動落實學校管理新措施,要求學校設立法團校董會,實際是剝奪了辦學團體的主導權。加入了不同的持份者作代表,校政在形式上似乎是民主化了,但這一種校本管理有可能令校本利益凌駕辦學團體原來的宗旨。教育理念也可能因為個別學校本位的利害考慮而淪為次要。可以想像,很多辦學團體除了營辦一般學校之外,不少也會同時營辦實驗中學或技能訓練學校這一類同樣受到社會偏見和歧視影響的學校。它們斷沒有理由把教育及辦學的理念服膺於個別地區人士或代表的本位考慮,帶頭排斥群育學校。像這一次出現這樣的校董會及校長,以「最關切的持份者」身份,作出這樣赤裸裸的「反教育」行為,以前應該不大可能會出現,以後就很難說了。
筆者一向認為港人最應該擔心的,是原有的法治及專業精神會慢慢被侵蝕,但願這一事件,不會是壓在駝背上的另一根稻草。

鍾劍華
理大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