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對本欄意義重大:既是世界閱讀日,也是我的生日。剛過去的4月23日,則是莎士比亞逝世400周年,更可能是他的冥壽。
對,只是可能。雖然莎翁是古今中外最著名的文人,作品也家喻戶曉,但我們對他生平所知,其實遠比想像中少;就連他的生日,也無從稽考,只能靠有正式紀錄的受洗日(4月26日)來推測(當年流行孩子出生後兩、三天舉行)。其實,連他的名字串法是否「William Shakespeare」,也無人說得準,因為在歷史檔案僅存的六個莎翁真迹簽名,竟然有六種不同串法──當中甚至沒有一個是現在被奉為正統的「Shakespeare」的!(當然,他大可引用《羅密歐與朱麗葉》自辯:名字有何重要?不管你怎樣稱呼玫瑰,它的香味同樣芬芳。)
又例如:他的樣貌如何?現存有三個最權威畫像或塑像,只有一個是他在生年代完成,但這幅畫出自何人手筆、畫中人是否莎翁,也無確實證據。他雖然結了婚、又有三個兒女,但他不少文字,似乎暗示撲朔迷離的性取向。他的作品背景取材遍及歐洲、北非及中東,但究竟他一生中有否出過國,今日無人知曉。於是有人懷疑,「莎士比亞」是共用筆名的集體創作,又或者是同代文豪(例如培根)借用他的名字發表……
也難怪,四百幾年前的事,很多細節已不可能查證。若用「有碗話碗」方式寫莎翁生平,可能只夠一篇維基百科條目。絕大部份有關他的事迹,都只是不同程度的猜想,甚至是穿鑿附會,鑽研某些字在他的作品中出現頻率、或是像「聖經密碼」之類的。
所以,Bill Bryson寫《Shakespeare: the world as stage》,決心打破一般傳記寫法,除羅列僅有事實和鋪陳各種有趣的猜想,更着意描寫那個時空背景,讓讀者自己感受莎翁的生活,所以讀來更像Bryson 最擅長寫的旅遊書。
莎翁除天才蓋世,也算受上天眷顧。首先,當時英國城市人口稠密、衞生環境差、醫學落後,致命傳染病猖獗,人均壽命只有35歲;莎翁出生的一年,高達三分二嬰孩存活不了。他亦有幸生於舞台劇走向大眾化的年代,成功的劇場,每年上演二百多天,每天能吸引整個倫敦1%人口購票入場,有足夠市場需求刺激創作(題外話:當年的劇場比黎明的帳蓬簡陋得多,雖用上英國物料,也不時遭火劫)。
最後,也要多謝他的兩位生前拍檔,在他死後花大量心力和資金,整理他的作品並結集出版(包括18部首次印行作品如《馬克白》、《馴悍記》、《凱撒大帝》);否則,他的傳奇,也許只會成為傳說。
姚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