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越趨平等，以往只有男性主導的行業，現今也有女性加入，職業司機便是其中之一。要在傳統男性行業之中破舊立新，為女司機爭一口氣，難！卻有媽媽級女司機無懼世俗眼光，說到尾也是為自己的心肝命椗。26歲的客貨車司機譚小姐及51歲的九巴車長袁鳳儀就勇於證明，不要睇小女人揸車！
客貨車司機除了長時間駕車、追時間，還要搬搬抬抬。女人要擔當這崗位，在一群男人堆中佔一席位、搵到食，實在不易，因此女司機人數不多，也不會輕易做訪問，免招班男人行家口舌，要在當中找一位媽媽女司機出來暢所欲言，何其渺茫。幾經波折邀得入行三年半的譚小姐（B女）接受訪問，性格爽朗的她無所不談，「起步時也覺難，我係P牌入行，手車唔得，又唔熟路，一張白紙入行，難度高好多。初入行要夠膽問，好多行規都不曉，如怎樣收費，call車台或apps只會報路程費，上樓搬運要自己報價，越報越低會影響同行。」即使年紀輕輕，眼神、言談間B女卻顯現鬥心，「熟能生巧啫，加上現代有智能電話導航，較容易上手，我用了三個月時間就追得上一班行家。」所謂追得上，是行家朋友所說應有的工作量，每日跑幾多數為之合格，點對點的車速應是多少等。「維修、保險、牌費樣樣都是錢，Hiace已經算平，合格每日最少要賺1,000元，講緊唔使養家嚟計。」
後生女揸Van收視高 奇異眼光見到盡
為跑更多數，B女每日平均工作12至15小時，一般要朝九晚十二，「我想趁後生博啲，賺多啲，半夜單都會接，當然以熟客居多。希望同個仔放假拍拖出街，錢毋須就住使。」B女不會劃死何時放假，又不喜歡被公司包死，認為包鐘最好做，「當初入不同車會，除了想識朋友吃喝玩樂，車會、朋友也會互相幫忙，分order你做，其中有個車會專門俾fans包鐘追星。」問到這一行夠養家嗎？「如果以現時嘅前境，真係要勤力啲。多咗新人入行，order量又唔夠，而GoGoVan佔咗大部份生意，每日追住電話搶order都好攰，競爭好大。」女人做這一行，不是你想博便有得博，始終都要送貨，有時會被客人嫌棄，通電話聽到是女司機便立刻拒絕，認為女人一定無法搬運。「女司機收視率好高，好多客上車都會好奇，『嘩，女司機？第一次喎。』有啲說話好聽嘅，會話少見咁後生嘅女司機，讚吓我架車好型，同我講改車經，傾落好開心；有啲說話難聽嘅，真係會用鄙視口吻同你對答。我好記得有個客係中年女人，佢上車第一句：『女司機？我好趕喎！』咁即係你認為女人揸車好差啦，我當然唔會鬧佢，只問佢要幾多分鐘入到屯門，結果我預多五分鐘畀佢。」
凡事有辣有唔辣，女司機唯一的好處是方便租車影婚紗相及接送婆婆去覆診的乘客，「新娘喺車廂換衫，抱住坐輪椅的婆婆上落，女人冇咁尷尬。」說到尾，她認為女司機在馬路上始終較蝕底，但她不甘屈服，「好多職業司機見我係女人，就會篤油過我頭，唔好俾我feel到，我唔會畀你過囉。你打晒燈、揮晒手，我當然會讓，但你想恰女人就唔得。」
仔仔一齊跟開工 一句慰問阿媽暈浪
B女直言這一行既辛苦又大壓力，但仍堅持入行，全因從小已愛車，「可能受爸爸影響，佢揸16噸貨車。我真係好鍾意Hiace，真心覺得型。」從朋友手上買了這部戰車，花了不少錢改裝，加大18吋輪圈，改包圍、避震、電腦、死氣喉及催化等，全都因為有型。「從小諗住夠18歲即刻考牌，結果18歲時要生仔，等到20歲先去考，到仔仔大定先入行。我將來目標係揸拖頭！哈。」經常說想賺多一點提早退休，B女對這行卻又愛又恨，「我鍾意錢，又鍾意車，但我唔鍾意使男人錢，咁有乜可以滿足到我呢？呢行要揸車，仲要現金即時到手，仲唔係呢行？我從未諗過放棄。」
每次提到小熊維尼或兒子康康，B女頓時滲出她這年紀應該有的少女笑臉，「好多客認得我架車，係因為小熊維尼，我好似出世已經鍾意呢隻公仔。好多小朋友扭計，一上車都好快瞓着。」這一行要好天斬埋落雨柴，但B女認為時間相對易控制，只看你如何取捨，「仔仔放假嘅日子，會盡量hea啲接order，如果佢返學好唔開心，總之佢最需要我嘅時候，我會立刻停工返屋企。」為了爭取親子時間，她有時更會帶埋仔仔跟車開工，「佢鍾意遊車河，有時冇咁旺會帶佢周圍去，話佢知去了哪一區，接了甚麼單，現在他會知媽媽係靠GoGoVan賺錢。啲客見到都唔會介意，仔仔會做公關幫手派卡片，叫人下次記得幫襯我。」了解媽媽工作多了，自然學懂關心，只要仔仔關心慰問一句：「今日辛苦嗎？啲客好唔好呀？」這位GoGoMum便會暈晒浪，多辛苦也不怕。
師奶四旬入行揸巴士 為與家人有偈傾
近年九巴多了不少媽媽加入車長大軍，現在約有400多名女車長，約佔總車長人數的百分之六。51歲的袁鳳儀（儀姐）兩年半前才入行，之前只染指服飾美容工作的師奶仔，轉行揸巴士，是為了跟家人有話題，「我老公同個仔都係揸巴士，佢哋有得分享又冇我份，插嘴又唔識，我很好奇，巴士咁大架，我會唔會揸得到。兩父子睇死我，叫我唔好諗，所以我跑去試吓。」考了兩次貨車牌都肥佬，索性入九巴學揸巴士，「佢哋起初唔知，直至我考到牌帶埋制服回家，佢哋先嚇一驚。」雖然操控巴士非易事，但儀姐大叫好玩，「以為呢個彎實轉唔到，師傅話你知一定得，教你偷位攞彎盡啲。」
每日開工八小時，遇到甚麼麻煩，站長都會盡力幫她解決，儀姐只需專心揸車，不過她眼中最難搞的卻是一班老頑童，「好多公公婆婆堅持坐上層，我勸佢哋唔好，有啲會鬧你多事，惟有叫乘客幫手照顧。」遇上鄙視女司機的乘客，笑容和藹的儀姐淡定回應：「我唔駁嘴，會叫佢先坐好，慢慢講，繼續開車，佢搭第三次就有不同看法。」有時乘客的一句關心已經叫儀姐心滿意足，不過怎也不及兩父子的評語甜入心，「我有自己路線時，老公同個仔放假會跟我開工睇我手車，『咦，媽咪都可以啊！』知道我第一次要揸車過海又走來睇我，我又證明畀佢哋知，我係得嘅！」說罷又再笑到四萬咁口。
記者：許維雅
攝影：許先煜、徐振國
編輯：李寶筠
美術：孔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