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Lucky男人老狗 - 鄧達智

樂樂Lucky男人老狗 - 鄧達智

樂樂跟Lucky是兩頭不同的狗狗。
我唸小學五年班,姐夫追求我姐期間一天將他們巿區家幾歲大的混血Lucky帶來我們家,雖然沒指定姐弟間誰人撫養,天性偏愛小動物,她成為我進入少年期至重要、天天都相見其中一位好友。
每次見到樂樂,不期然想起 Lucky,不同在於Lucky死心塌地向我靠攏。樂樂為食、純粹迷戀我手中的籌碼:曲奇餅、巧克力、蛋糕、薯片、果仁、香蕉、蘋果、橙,甚至榴槤,看着我聚精會神的誠懇態度,讓我忍不住在他嚴厲的主人背後,不斷縱容拋下零食,讓他表演迅速吞食特技,免主人掉過頭來將我們一起責罵。
Lucky沒有樂樂那麼好運,物似主人形,我們少年歲月那有今人零食那麼多樣化?雪糕雪條總算充足,還算優質的蛋糕,不論蒸還是焗,一般自己家裏製造。丹麥藍罐牛油曲奇與英國花街巧克力混合拖肥已算上乘,買需等待大時大節才得供應,父親帶回大罐大瓶,一種年中幾乎無休父子之間冷漠的夾縫,從珍稀零食長出情愫綠色、長出繁花似錦。
舶來零食那麼珍貴的年代,何來充裕配給家中狗友口惠?狗糧仍未流行起來,我們吃飯、Lucky吃飯,我們吃粥、Lucky不願意也得吃粥,我們吃雞吃豬吃魚、Lucky流着口水等候「倫」骨。
新時代不一定代表一切先進優勝,是Lucky好運、還是樂樂矜貴?樂樂每天得入腸胃,幾乎單一乾爭爭狗糧,毫無特色,縱使生產國遙遠而國際化,天天入肚來去絕非美食!Lucky好運,人狗幾乎同吃,除卻大時大節舶來餅乾糖果,人吃什麼?她吃什麼,享盡人間美味與不美味,來回一趟總算吃過!
Lucky離世,我已離家幾年,加拿大大學期間,自此人狗永別,暗下誓約,此後再沒承養貓狗,直至那年日本賞櫻季節,京都之後來到東京,上野公園附近和式旅館,午夜夢迴竟得見至愛祖母並Lucky。
夢醒,月光透過紙窗將榻榻米照得一片銀白,起來推窗望月,再望窗下院落,原來大片滾動墳場。樂樂剛剛離世,享年十六歲,即是人類近百歲,非常高壽。他主人傷心不已,畢竟一起走過十五年,男人老狗感情深厚密切。
遙寄樂樂,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