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上頸 - 邁克

痰上頸 - 邁克

近年流行「同志亦凡人」的政治觀,原意是打擊把基佬當妖怪的世俗偏見,當然沒有什麼不好,但是要人家多多包容,自己先閹割了一切有異常人的特色,則未免矯枉過正。一樣米養百樣基,肥環和瘦燕堆中直過碌杉的姊妹固然不乏,唔同人咁品的妖基也層出不窮,我實在不認為有必要收起額頭的尖角,扮成面目模糊的路人甲乙丙。翻《更與何人說》想起這些,因為陸蓓容談孟浩然的《除夜》,憐憫油然而生,「只單單拈出『漸與骨肉遠,轉於童僕親』一句,就不難勾勒這孤獨的詩人和瘦削的童僕在亂山殘雪中淒涼的身影」,長年浸淫在基染缸中的直覺立即反駁:「我的姑奶奶,你不准孟老先生苦中作樂麼?」在樂天派同志邏輯裏,凡事總要往好的一面看,寂寞和不那麼寂寞的書生,歷來不是有就地取材借書僮下火的習慣麼,在護苗意識尚未啟蒙的時代,「轉於童僕親」真是可圈可點啊!
先前在網絡見到柴靜一段話,雖然持平得體端莊大方,我也自顧自痰上頸:「我們的社會為什麼不接受同性戀者?因為我們的文化裏,把生育當目的,把無知當純潔,把愚昧當德行,把偏見當原則。愛情,應是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態度,而不是一個器官對另一個器官的反應。」這種所謂進步的「去性」論調,毋庸通過安檢便用一架旅遊巴將男男女女載到大愛境界,被視為最安全妥善的平權表態,一番好意卻難免惹起反感:將肉體摒棄在戀愛範圍以外,單單發簽證給虛無飄渺的靈魂,不也是變相的歧視嗎?可惡的「我贊成同性戀,但不接受同性性行為」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