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有不少露宿者,通州街臨時街市天橋底有約150名露宿者聚居,不時成為鎂光燈下的焦點,他們得到的關注亦相對地多。鎂光燈照不到的地方,無家可歸者的數目卻遠超出這個數字,球場、公園、後巷、隧道、涼亭,露宿者無處不在,這批人卻不被社會看見。深水埗約有10個較多露宿者的地點,露宿者坦言,近年民間及政府對露宿者的態度亦有很大變化,民間對露宿者愈加關注,政府對露宿者卻愈加打壓。
記者:梁佩珊
《蘋果》走遍深水埗其中8個露宿者據點,部分被政府封鎖掃蕩,部分卻愈聚愈多人,每個位置的打壓招數各有不同。近年政府在深水埗的足球場看台外,加建比人更高的圍欄,實施封鎖措施,每晚11時至早上7時不准任何人進入看台範圍,以往有70名露宿者聚集的楓樹街足球場便是其中一個被封殺的地點。露宿10年的江浩文(文仔),近6年結束露宿生活後,以義工身分見證露宿者的生活變化,「以前呢度冇圍欄,近6年趕絕晒露宿者,唔俾佢哋生存,一啲空間都唔俾佢哋瞓」。另一個近年實施封鎖措施的足球場是位於通州街公園。
雖然圍欄比人高,但男士要爬入去也不是難事,「呢種圍欄夜晚係鎖住,但爬入去冇用,保安會叫番你出嚟,揾警察,有時唔只係趕你走,係拉你上差館」。近6年,足球場不只加建圍欄,看台上的長椅亦加建密密麻麻的扶手,沒有人可以在長椅上躺睡,「尤其是民建聯成日話清走露宿者,主席果啲,我想問一句,你識得清走佢哋,有冇安置佢哋……揸住2,000蚊租間房,你試吓瞓一個月,民建聯嗰班係瞓唔到,點解呢?多木蚤,租金又貴」。
除了足球場,天橋也是被政府封鎖的目標,欽州街西天橋以往有10多人露宿,天橋下有馬路,行人一般不會選擇行天橋,睡天橋的露宿者聽不到腳步聲,以為可安靜入睡,這個位置卻聽到警棍聲,「啲警察會定時定候叫你起身查身份證、搜身,仲要一支警棍打落你隻腳度,嗌醒你」,直到近年,政府直接拉上大閘封橋,橋上亦放滿花盆,再沒有露宿者在橋上聚居,「露宿者冇投票權吖嘛,你有投票權就幫你,你冇投票權一定唔會幫你」。
趕走只是眼不見為淨的手法,露宿者問題始終沒有解決,當時足球場的70名露宿者及欽州街西天橋的10多名露宿者,轉到深水埗其他後巷、公園、橋底、隧道繼續露宿,甚至成為麥當勞中的「麥難民」,「佢哋會轉去瞓橋底位,或公園涼亭位,有啲會過麥當勞瞓」。詩歌舞街休憩花園及大角咀道花園便是其中兩個有露宿者聚集的據點,「公園會定時定候灑啲消毒粉,俗稱毒粉,令到你瞓唔到不特止,乸到你啲衫穿晒」。通州街公園內的涼亭亦是露宿者據點,但涼亭地下及頂部的新設計皆令露宿者難以入睡,「近年喺涼亭內舖上石春路,個頂又拆咗,穿咗個大窿,以前個涼亭仲要一日洗幾次」,文仔坦言露宿者難以容身。
冬季寒冷警告下,不少露宿者寧願過餐風飲露的生活,亦不願入住避寒中心,除了避寒中心會一早有職員清場外,入住的露宿者亦要承受被「拆竇」的風險,「入咗避寒中心,政府會有人唔聲唔聲丟晒啲嘢」,文仔指過往10多年,不乏這種情況,另一露宿者榮叔亦指,「政府會拆竇,同路人(露宿者)會偷嘢」。
社協幹事吳衛東指,近年民間對露宿者的正面關注愈來愈高,但政府的掃蕩愈來愈明顯,「民間多咗人派飯派物資,但政府資助嘅協助露宿者組織增長唔多,港九新界共4間」,他指政府的洗地圍封等行為亦愈來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