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在專欄寫了兩天莎士比亞,便接獲友人P投訴睇唔明,據她咬牙切齒形容,全篇六百字隻隻都認得,但完全唔知基伯噏乜。哎呀,我本來還計劃比較《亨利四世上集》那場錯摸戰役和京劇《狀元媒》前線招親如何眉來眼去哩,幸好因為偷懶沒有付諸行動,否則兩大票房毒藥一鑊熟,豈不是雙料自殺?壯烈犧牲事小,被冤枉教壞細路事大啊,未成年人好學唔學由我筆底學到顏射,還說對另類性教育有些微貢獻,要是學識比跳樓燒炭更萬無一失的自盡方式,你話點算?最傷心的是,P女士假假哋都屬於文化界菁英,不但對各類表演藝術稍有涉獵,本身還曾經粉墨登場,連她都這麼見外,其他更貼地的讀者反應如何不問而知。
只好怪自己學藝不精。素來都肯定,文章如果寫得好,題材的界限是不會構成閱讀障礙的,譬如對德國廣告一竅不通,也會因畢明的妙筆而茅塞頓開,唔知周星星係乜水,經馮睎乾指點幾難不忽然洞悉深藏不露的鹹魚哲學,還有毛尖老師歷年孜孜不倦的灌輸,從不看國產電視劇的假洋鬼子一樣陶醉在《風聲》的皮鞭和《瑯琊榜》的顏值,讀者的雪亮眼睛並未因佐料不合口味而果斷閉上。又不是板起面孔研究莎翁墨汁的濃度或十四行詩深層結構,只不過月旦兩句演員的肺能量都被見棄,可見寫得有多不堪。再舉其他界別例子:在日本便利店雜誌架一眼望見那隻叫五郎丸步的波牛,我就完全忘記不粉高大壯男的誓言,夢想躺在操場地上任他踢,而《選老頂》的杜汶澤一開腔,遠離粗口麻甩佬的人生宗旨便飛到九霄雲外,恨不得回到十年前晴朗的一天再度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