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奧斯卡,只看英美兩男爭霸:「復仇勇者」的李安納度,與「丹麥女郎」的艾迪雷德棉。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雖然是男明星,但李安納度的美國風格,以霸艷之氣侵壓全球,屬玫瑰型;而艾迪雷德棉,是含蓄婉約的英國流派,以清秀見長,像水仙。
李安納度在「復仇勇者」的演出粗獷,這一次,終於無可辯駁,一副今年不給獎全球必暴動的氣勢,是大寫意,而雷德棉的「丹麥女郎」,從男人演到變性,其中的變化精膩,是工筆。
兩人都為了奪獎而拼命,不錯,兩齣戲都有點刻意,但一來電影發明了一百年,花樣翻新,本身也在苦苦掙扎,二來後浪應該推前浪,看了狄卡比奧和雷德棉,你就會覺得,五六十年前的查爾登希士頓,天生木口木臉,竟然也做得奧斯卡影帝,這一點,時代確實進步。
英美如此平分秋色,令人相信,這個星球,只能由英語文明來領導才會好。
「丹麥女郎」是全球女性和知識份子談論之作。這齣戲意念劇本十年,完全只等一個人來演。艾迪雷德棉不來,戲就沒有了。在這方面,電影多麼像一場愛情,令人垂淚。
變性的男主角,是一個畫家,由對女性衣物的易服品趣開始,跟太太一樣扮女人去宴會,以為好玩,哪知一步步,發現了由前生投胎這副肉身,是一副假身軀,於是他一步步艱辛地找回真正的自己。
雷德棉演來像走鋼絲──當然也要堅韌得像鋼絲的劇本配合──一步一驚心,因為不論哪一個細節出錯,觀眾會發笑,而這齣戲不是這個意思。
男主角看密室裏的脫衣舞孃,仿照她的動作,一個在謀生,另一個,在黑暗中含淚驗證自己的秘密。這場戲無一對白,黑暗和光影交纏,脫衣舞孃淒艷的困惑,他的悲哀,雖是陌路,卻又是電光交感的一剎火花。
電影編演到此,方是天人境界,場景卻是卑微的脫衣舞表演,看了這一段,心中淌淚者,方曾嚐人性的幾許苦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