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居住的房子只是長巷裏面,其中普通的一所。
廚房、飯廳位於大門旁,設落地窗的一樓。
常思考屋旁放幾塊大石頭,拉開玻璃長窗置咕𠱸幾個,學日本人鄉居,屋內屋外打成一片與友對飲。
三樓留用,方便家人自加拿大、英國、澳洲回來。
再上去是天台,不似母親在生時花果茂盛,常亦飛來飛去無閒暇照料,家務助理打掃幾所房子夠忙,天台、露台一應花花草草搬空,全集中到老屋內外,方便照顧。
原本工作間兼書房在二樓,反正盤踞這裏的時間最長,整層改作自己房間日夜共存。不大,700方呎以內,有內置洗手間並廁所,也有小廚房,過大半空間被書本、影音光碟佔據,猶如小迷宮。
這裏面,放下幾樣不捨得掉棄、不值錢舊物。
一直與母親作伴,父親在他們年輕時、感情仍然濃厚買回來送她鑲鏡梳妝衣櫥,小巧精緻,Art Deco式樣,300年老屋裝修後、搬到新屋,永遠貼近她的床邊。母親去後,清理遺物,一而再再而三,直至將她居住的一樓大翻修,變作偌大廚房並飯廳,才總算忍下捨不得,將舊物了斷。衣櫥送到二樓我房間,仍未選好安放的品物。
忘記了這個大概兩呎乘兩呎乘兩呎,普通杉木箱子原來的顏色,應是原木色。
記憶中它卻一直是白色,一再髹漆過,依舊白。
祖母原本用來放輕便衣裳,後來我佔用放鞋子,離地有一小格,放鞋油並擦鞋工具,忘記多久沒買需要抹擦的鞋子。
後來將公司的信封信紙拿回來、放進去,以備不時之需。Email世代以來,也忘記多久沒執筆寫公文書信了!
第三件,老式平平無奇幾乎零設計、樸實簡約木椅,椅面四吋厚兩呎乘兩呎方正,顏色沈重。未問什麼木,質料跟顏色同樣沈重,一直在老屋那邊盤桓,不是大廳一角、便是母親床邊、祖母床邊……後來放到我房間靠門檻,方便坐下穿、脫鞋,地老天荒以為永遠陪伴。
才決定將老屋拆掉,按舊式樣,拉高,改易於保存物料重建。那天穿完鞋,偶然發現,老木凳四吋厚椅面完好依舊,四支木腳其中兩支原來已被白蟻侵蝕,蛀通,徹底蛀通了。
捨不得老木凳,當然不會隨便扔掉,猶如老屋被時光流逝折磨損害。必須先將已蛀部分切除去掉,再覓合適木腳重鑲。
歲月無情,原貌可貴,可尊古、護古、保古並非一乘不變,盡量保持原貌,重組保留,許是更深層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