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籽：字裏凡間】
印象中從未試過，睇完一套戲，立即搵番本原著睇，最近上畫的電影《The Big Short》（《沽注一擲》）是例外。這部講述2008年美國次按危機的影片，我連戲中書架掠過的名字，如蘇格蘭經濟學大師Adam Smith，也特意找相關著作來看，其中《How Adam Smith Can Change Your Life》寫到：「經濟學能幫助你了解金錢不是人生唯一重要的事物。它讓人領略到，一旦你做出選擇，代表你也放棄了某個事物……」美國的故事歐洲的哲理，套用今日香港竟完全適用。無殼蝸牛付三百幾萬買二百多呎高級劏房，自詡人生贏家。美國房貸未爆煲前，局中人正是這種心態，直至夢醒，才知自己付出了甚麼代價。
《The Big Short》電影版極具真實感，戲中基金經理貪婪的嘴臉，令人毛骨悚然。資深對沖基金經理錢志健說，戲中自稱「寄生蟲」，並靠有槓桿效果的金融商品，即雙層擔保債務憑證（CDO Squared）獲利的投資公司負責人鄒文（Wing Chau），真名是文峰，是他讀拔萃男書院時高兩屆的師兄，從香港移居美國讀法律，後來因為興趣做了演員。文峰並非任職金融界，拍攝《The Big Short》前，曾致電錢志健求教，揣摩角色。錢志健本身，也看過原著小說，他引述原著，補充比電影更瘋狂的情節，「一個不會說英語、工作是採集士多啤梨的墨西哥裔人，年薪僅14,000美元。按揭公司讓他借到盡，買到一間724,000美元的屋（即年薪51倍）。未爆煲之前，可以想像次按危機幾癲。」當年的次按風暴，導致美國850萬個職位流失。
錢志健憂加息 市民無力供樓
香港樓價高企，例如紅磡一個新盤，面積二百多呎，但賣三百多萬，錢志健擔心一旦加息，加上樓價開始下跌，市民無力供樓，香港就大件事。「以美國為例，2006至2007年很多人失業，只能付房貸的利息，本金無法支付，利叠利，是不是有少少似大耳窿。」
戲中另一位中國演員，任職Quant（quantitative analysis的縮寫，意指計量金融分析師），設定是「不會說英文，只會講數字」，戲份雖少，卻相當搶眼。現實中，賀穎傑和此人做的工作相似，也是計數。「我成日推介這本書給朋友，係因為書中深入淺出，解釋很多複雜的金融理念，例如用餐廳賣食物比喻金融界賣投資產品。我讀書多年，學校從來不教這方面的知識，反而教很多讀完也記不起的數學程式。我已經是讀電腦出身，但中學學到的sin、cos同tan，在日常生活好少用到。反而金融產品，如按揭債券等，學校沒有教，但與生活息息相關。」當學校課程只訓練學生執行能力，而非批判思考時，很容易變成《The Big Short》作者Michael Lewis所描述、常因金融活動而蒙受其害的普羅大眾，「大家卻從不曾明白他們是如何被這些金融活動所影響，或是被誰所左右。華爾街就像是一名狡猾的惡人，雖然他經常被大眾懷疑，但這惡人從不被大家了解，更別說是定罪了。」
除了《The Big Short》，賀穎傑還推薦作者另一本好書《老千騙局》（Liar's Poker）。「《老千騙局》基本上是自傳，講述Michael Lewis任職所羅門兄弟債券交易員時，對投資銀行職場文化的所見所聞。這本是金融從業員必看書，我剛入職紐約投行時，很多人都問我看過這本書未。書中對投行的描述好真實，作者是行內人，他看到的投行文化，跟外界想像很不同。一般人覺得，投行衣香鬢影，實際上不是，行內尤其鍾情賭博。Liar's Poker本身就是一種賭博遊戲，跟大話骰玩法相似，但用鈔票編號鬥大，交易員得閒就玩。這本書於八十年代寫成，到我進入投行的年代，已不再流行玩Liar's Poker，但類似的賭博文化仍然存在，只是工具不同，他們可以說是天生的賭徒。」
你可能會想，佢賭佢嘅事，但要記住，呢班賭徒之一可能就係你嘅基金經理。就算唔投資，強積金總要供吧？大話骰玩法，係虛張聲勢，吹到對方相信，聽落，係咪好似推銷投資產品咁？讀Michael Lewis的書，好似面對「慈母」咁，你出唔到棍反攻，都至少學番幾招自衞術，擋下手臂嘅延伸。
記者：彭海燕
攝影：梁志永、陳永威
編輯：謝慧珊
美術：利英豪
場地提供：HeaHa 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