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對香港緊縛節毫不認識。同事T向我展示一些攝影師拍攝小林繩霧的繩縛作品時,她苦惱無人願意上鏡作模特兒,我好奇地問:「怎麼會這樣?很美啊!」在那些攝影作品裏我完全聯想不起繩縛與BDSM的關係,我看到的只是一種body art,背上繫上各式各樣的結,被吊在半空中,光影落在看似軟弱無力的姿態上,好美,彷彿素人也能成為舞台上的芭蕾舞蹈員。
與小林繩霧合作前,我先觀摩中出羊子示範,這下子我就後悔了。繩師着重的是與被綁者的關係,即使中出羊子與被綁者素未謀面,表演之先,他給女方耳裏吹一口氣,又撫摸她的胸,仲錫咗幾啖,想到這兒,我心裏作嘔。中出羊子再三強調繩縛是一種情慾的藝術。我反覆思索,我認為藝術不一定有美感,重點應在情,繩師與M(性虐戀被虐者)透過綑綁表現出彼此間的極致的情感,這才是藝術。然而,情與慾,從來都是難為正邪定分界,男人召妓有feel都會跟對方車輪戰,屬情乎?與小林老師合作,第一次見面,完全沒有情感及身體上的交流,自覺只是一件道具,所以更認同當中情感交流的重要性。
被綑綁後 有一種安全感
綑綁儀式剛開始時,我心想,「我偏向S(性虐戀施虐者)還是M?為甚麼有人享受被虐?」腦裏閃過小學一年級時看大台劇《恨鎖金瓶》,有一幕植根腦裏,猶記得風情萬鍾的潘金蓮(溫碧霞飾)因作弄三房時被西門慶關在房裏被狠鞭,潘金蓮表面上貓叫般求饒,卻惹得西門慶晚上又不得不寵幸她,只見金蓮猶憐地在西門慶懷裏撒嬌,以退為進之計果然成功了。那刻,我心裏愉悅,那一幕猶如春宮圖般放入袋中,以作將來備用。雖則我不鍾情BDSM hardcore玩意,但憶起這一幕,我猜想自己偏向M,但大前提是有一個男人,無論他的愛、才智和性能力,都能讓一個女人願意接受才行。這次體驗中,就領略到在綑綁過程,被綁者正表現出一種對繩師絕對的信任(若非小林老師,我也不輕易上吊):一、對其能力信任,保你安全,M在絕對信任和配合中讓S體會愛和滿足;二、相信繩師鞭打你同時呵護你,滿足完自己之後會放生你,因為被吊在半空裏可謂度秒如年,全手發麻。
其後,當我上半身被綑綁後,麻繩重重地綑着我,我感到一種被包裹的安全感,就像兒時坐爸爸的七人車,我總愛坐在最後一排,又逼又窄,但感到一種安全感。這讓我想起不少心理學家如Homey 、Maslow提出BDSM,尤其受虐者,是源於一種不安全感。但綑綁過程中難以梳理不安全感背後的過去,疼痛蓋過一切,以為被解放後如同釋放,也許這正是BDSM愛好者漸漸沉迷的原因。小林老師將繩繫在我的手臂上,第一圈我就感到痛楚,我不禁大喊:「我後悔平日沒有通淋巴……」我的手臂上像刮完痧一樣,這是意外的收穫。
以上動作經專業訓練,切勿模仿
撰文:陳芷慧
編輯:謝慧珊
美術:孔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