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籽：浪迹遊蹤】
無錢買樓租屋，住宅空間狹小，單位圖則三尖八角，不實用不抵住。驟耳聽來，會以為在描述香港人的居住煩惱，但土地問題非港人專利，在聯合國可持續性發展方案的世界快樂報告中屢次名列前茅的丹麥同樣受災，不過災難程度較輕微罷了。蝸居還蝸居，在哥本哈根，當地人要蝸得有個性，家具擺設簡單之餘要有自己的格調，地方淺窄亦無阻他們守護家居生活質素。面對土地問題，哥本哈根人活出一套蝸居精神，自己屋企自己救。
香港的悲哀是舊的永遠比新的好。像樓宇、住宅，越舊的單位越實用，唐樓又好，老牌居屋亦然，就算是幾十年樓齡的私人樓宇，都筍過許多新建的偽豪宅。我們一日一日在退步，哥本哈根卻正正相反，一路走來越見進步，市中心內不少具百多年歷史的戰前舊建築雖然很美，但只有四、五層樓高，沒電梯和隔音差是普遍問題，建築物料缺乏降溫與保暖功能是另一頭痛位，別忘記北歐的冬天不是小兒科。雖然入住舊建築有種浪漫氛圍，曾居舊樓又任職傢俬公司的Kim Elmer Agervald卻最終忍不住要遷走，「單位三尖八角，又沒空間感，間隔不實用卻不能隨意改建，不是最理想的居住空間。」
貪平住舊樓 面積細怪位多
可是每年都有大量人口遷移至哥本哈根居住，過去五年間，市中心人口增長超過一成，供不應求，樓價急升。在丹麥，年輕人21歲後就會被父母踢出家門，要自己找地方住，學習獨立生活，即使政府於城市外圍大量興建新型住宅，年輕人經濟能力有限，會退而求其次選擇舊式建築，「省卻交通費之餘，幾個人合租一個單位更划算。」
香港新樓屢創奇則，米奇老鼠形、衞生巾形。總不相信在Kim口中的哥本哈根老建築會奇得過香港。Kim帶我們到他任職的家具品牌BoConcept鄰近的Sankt Jørgens Sø人工湖旁的分店，這店位於一棟過百年歷史的大樓內，樓高五層，外牆大致保存了原貌，磚牆的破舊處被英泥石屎掩蓋，感覺舊而不破。這間店內其中幾個示範單位面積窄小，圖則騎呢，卻被裝飾得如家居設計雜誌般實用兼型格，讓人不禁奢想，香港的怪則細屋，或許有被拯救的可能。慢着，明明平日翻閱雜誌時看到的北歐住宅，屋形四四方方，樓底特高，空間感充足，眼前看到的是甚麼回事？Kim解釋道：「哥本哈根市中心內滿佈過百年歷史的舊式建築，不少人為省錢而住進老房子，卻要面對舊屋的奇則問題。」這家店剛好位於舊建築內，可示範如何解決空間問題，為這類住客帶來靈感，蝸居奇則細屋，也可以住得有個性有品味。
先別說單位間隔奇異，空間窄小似乎是世界各地都市人的共同煩惱，「過去十年間，哥本哈根跟紐約、倫敦、巴黎、香港一樣，人口大幅增長，居住問題接踵而來，大家對家具的要求逐漸偏重於功能性，美學上的考量變得次要。」但家對哥本哈根人來說，相當重要。整個丹麥，周六日或假期，街上如死城、店舖關門、餐廳休息，人人躲在屋內共聚天倫。
「我們算是最深歸的都市民族吧！」年輕時住過奇則舊屋的Kim，現已搬到2006年興建的Ben Websters Vej新型住宅區，風格簡約平實，沒有華麗裝飾或誇張設計，區內一式一樣的聯排複式單位圍繞內園而建，形成一個小社區。他請我到家中參觀，邊送上飲料邊提出他的哥本哈根宅男宅女論：「與其大夥兒跑到街上找酒吧或咖啡店聚頭，我們更喜歡帶親朋好友到家中，開紅酒、煮大餐、閒聊，坐一整個晚上也覺得極滿足，所以我們不能因空間小而影響家訪的習慣。」具功能性的家具，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就是解決方法，例如他家中的餐桌，平日是標準四人枱，若要招待一大班人，可以瞬間變成大飯桌，客廳的梳化亦然。「在哥本哈根市中心，有不少300呎的單位，靈活度高且功能性強的家具似乎是必需品，但仍要從中凸顯個性，要不然每個人的家都一模一樣。」
年輕人情迷IKEA 不講耐用只講價錢
哥本哈根的年輕人紛紛投向IKEA，因為廉價實用方便快捷，要買齊全屋家具實在無難度，他們亦不會執着耐用性，反正兩、三年後都會換新的，「這一代我稱為『IKEA世代』。到我這一代，我稱為『後IKEA世代』，踏入了社會一段時間，有事業基礎和建立了家庭，我已經脫離了IKEA世代時的思維模式，不再是想買就買，會計算功能性、設計感及耐用度，更要看那些家具能不能代表我，要展現個性。」
Kim和太太的家以白色為基調，淺藍綠色系的小擺設和淺色的木地板，令嚴寒中的哥本哈根添了一點溫暖感。嗯，室外氣溫只有幾度，室內沒開暖爐，腳趾都凍僵了，但至少視覺上覺得很暖和。以Kim的社會地位及經濟狀況，在哥本哈根算是小康，但家中沒有一絲炫富的痕迹，盡見夫婦倆踏實低調的個性，舒適感是首要，偶有一兩件較為突出的家具擺設作點綴，如以鐵枝扭成鳥籠型框架的枱燈、或是後現代風格的抽象派油畫等，恰到好處。兩人住共950呎的複式單位，呈長方形的圖則卻因樓梯擺位變得不盡實用，幸而樓高四層及落地玻璃增強了空間感，「正因如此，才不能令家中有多餘的物品或家具出現，精而簡，才能盡用每呎空間。」
曾經歷蝸居時期、現已上車成業主的Kim，沒有提出少去旅行、捱多餐麵包便可儲錢買樓的偉論，追求生活質素、住得有個性，談何容易。眼見哥本哈根，由不實用的舊式建築逐漸改善，發展出更理想的新型住宅，心生羨慕。再回看我城，住宅發展卻步往相反方向，一切美好的都留在過去，是失望也是沮喪。
TRAVEL MEMO
Wi-Fi：易訊數據歐洲4G Pocket Wi-Fi，每日用量400MB，日租$70，查詢 http://www.esondata.com/
滙率：1丹麥克朗約兌1.13港元
鳴謝：BoConcept
記者：盧懿靜
攝影：潘志恆
編輯：李寶筠
美術：利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