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證童風波】
12歲的肖友懷(懷仔)自出娘胎,一直過着沒身份的人生,甚至沒父母的痛愛、沒完整的家庭、沒上學的資格,匿港9年間,就像個沒靈魂的軀殼。
2015年5月21日,立法會議員陳婉嫻將他由暗角拖到太陽光下,令他一夜爆紅,以為憑酌情權可取得居港權。由取得行街紙到入小學做能力評估測試,再向教育局提交入學申請,懷仔曾半隻腳踏進校園。豈料兩周後劇情峯迴路轉,此起彼落的反對聲,他的名字與「無證童」畫上等號;最終還被自願遣返,窩居深圳劏房。而66歲外婆周紹璇則因協助及教唆他人違反逗留條件罪罪成,判監4個月緩刑3年。
激走補習老師
半年過去,懷仔總算找回身份,在出生地汕頭獲發內地身份證,但沒深圳學校願意取錄,加上容易被認出,平日鮮有外出,懷仔猶如被打回原形重過隱居生活,複製9年前的人生。現時身患嚴重糖尿病的他,最終能否一圓來港夢?
「懷仔同我講話自己冇用,唔想做人!」外婆邊哭邊替孫兒擔心,身旁的懷仔一直低頭無語。半年不見,記者這天再到深圳訪問懷仔,發現他不但身形清減了,且變得沉默寡言,對未來有何憧憬?他一直搖頭無語,上學對他來說總是遙不可及。
懷仔現居於羅湖口岸附近一間約60呎劏房,雖有廚有廁,外婆亦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沒有上學的他,枱上擺滿小學三年級的練習簿,變成他唯一的娛樂。曾有港人因同情懷仔身世,每周三次北上替他免費補習,但不夠一個月就沒有再去,懷仔解釋:「佢好惡,會拍枱鬧人,係我激走佢。」原因是懷仔沒有記好補習姐姐教的生字。
有了身份,卻同樣不敢在外流連,即使懷仔嚷着要食漢堡包,但遭外婆訓斥幾句,他只好乖乖練字。「初初嚟,一出去就俾人話係電視嗰個,懷仔驚得滯跌親,自此就唔敢周圍行」。外婆稱數月來懷仔鮮有外出,怕再被人指指點點。反而外公外婆要中港兩邊走,輪流照顧懷仔,「返去(汕頭)冇人願意照顧佢,冇可能由得佢一個人生活,佢係細路仔嚟!」惟外婆近日發現懷仔患糖尿病,「佢啲尿引好多蟻,阿公好驚,用自己個血糖機同佢測,測到16毫莫耳(mmol/L)」。
深圳醫療費貴,起初外婆分出自己的糖尿藥給孫兒,但情況沒好轉,懷仔更不時頭暈,最後入院測出餐後兩小時的血糖濃度為23.53毫莫耳,遠超每升3.9至6.1毫莫耳正常水平,被診斷為嚴重糖尿病。「我兩個老喇,死咗佢點算?」她直言對當日湊走懷仔決定感後悔,但仍不時去信香港入境處,希望港府基於人道酌情批出居港權。
■記者龔蕙芝、黃學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