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閱人無數的楊導明察秋毫,約了來自京城的編劇李檣茶聚,天南地北風花雪月,末了不忘提出溫馨忠告:「這個邁克要小心,他以前跟某某多好,現在啊,把人家罵得狗血淋頭。」哈哈哈,是多多提防的好,知人口面不知心,別看我平日笑容可掬彬彬有禮,雖然見低不一定踩,見高則肯定拜,遇到名氣界翹楚老師前老師後,差一點沒有三跪九叩,一掉頭變起臉來卻不讓川劇名角專美,豬肚裏有多少屎一五一十悉數展覽。而且記仇,俗語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以為哄小孩嗎,大人大量不記小人過那種高尚情操,我的字典根本沒有,幸好老來記憶力漸漸衰退,磨拳擦掌的復仇場面才總算告一段落。
也仍不乏舊怨出其不意浮面的時候。譬如最近被連番踢爆的山寨活佛,坐床賜冠等等聞所未聞的獵奇儀式,並沒有喚醒我沉睡的八卦,反而新加冕的信徒令我想起一樁趣事。那時在電影節工作,常有各地不知名導演毛遂自薦,寄來作品希望獲得賞識,後來在電視劇扮皇帝走紅的張某當年在倫敦唸電影系,也曾投石問路,看過覺得無甚可取,禮貌回信婉拒,記得特別清楚,因為我見大家都懂中文,背棄了打字機以中文書寫。誰不知對方勃然大怒,動員一位中國電影專家向我老闆施壓──專家雖然雄霸國際,為推廣亞洲電影努力奔走之餘擔任字幕翻譯,對倉頡心血的認識卻徹底是零,聽了一面之辭拍心口做程咬金,既越權也無從知道那封信寫了什麼。當然是我錯,沒有直接說「閣下影片不入流」,吞吞吐吐的「截止期限已過」,難道會被不領情的自大狂責罵講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