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念曾新搞作叫《操場》，我一聽咭咭咭笑個不停，那兩隻字用他母語上海話高聲唸出來，或者一點問題也沒有，但香港地廣東話盈耳，開口埋口又粗又長，成何體統呀，恐怕任誰都會斷言是心靈走光，鬼拍後尾枕，吐露了創作人最深的秘密願望。就算務實派一再重申，三長兩短不足以影響大局，粗幼的遺憾也能夠靠技巧拉上補下，說到底堅挺才是王道，歷來的尺碼皇后卻依然故我死性不改，照樣將龐然巨物奉為人間極品。既然講到出面，當然祝他想嗰樣得嗰樣，眾裏尋他不勞而獲，望只望到時重蹈《挑滑車》小武生全裸漫步舞台的覆轍，慷慨與我們分享私房菜吧。
恕我又試舊事重提：一九八三年抵達香港為生活奔波的第一夜，並沒有醒醒定定即刻展開求職活動，透過菩薩心腸的朱同志安排在跑馬地景光街（還是奕蔭街？）放下行李後，就隨她到藝術中心觀賞新鮮出爐的《小畢的故事》。散場介紹我認識尚未開始茹素的蘇小姐，準備到附近食肆祭五臟廟，二人交頭接耳「你話去操記好定祥記好吖嗱」，教初到貴境的基佬流晒口水，以為粗記長記是艷幟高張的同志架步。美麗的誤會隔天以另一種方式延續，被邀去黃大仙某沒有電梯的大廈看進念二十面體排戲，當家花旦何秀萍的熱情縱使分散注意力，英文註冊名字Zuni卻出其不意觸動我的鄉愁──三藩市離住處不遠的一家時尚餐館就叫Zuni，門口雖然沒有掛上彩虹旗，同男同女川流不息，有一次和中性打扮的朱同志去到，彩雀般的帶位上前招呼：「兩位先生，請呢邊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