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我偏心,總覺得日本的電視好看,連帶認為受他們影響的台灣綜藝節目,也遠遠拋離其他華語媒體的同類製作──講開又講,近日楊導一篇大作被台北某機構轉載,編輯要求將「中國影壇」改為「華語影壇」,很令養在半山區的新晉業餘作家不悅,古道熱腸的我聞訊連忙勸解,這似通不通的名詞自六十年代以來在南洋已成習慣,既然入鄉不妨隨俗。架樑這一頭剛剛做完,那一頭收到幾經艱苦托有力人士找來的《三聯生活周刊》張愛玲逝世二十周年紀念專輯,翻開來拜讀打頭陣的《一種傳奇兩重敘述》,左一句「華語文壇」,右一句「華語傳奇」,卻又眼冤到無以復加:大佬呀,人家靠一枝筆寫出春天和秋天,又不是口頭文學說唱藝術,華什麼語嘛,名正言順用「華文」不好嗎?不過當然,在她這特殊個案,「華文」還是不妥,恐怕只有氾濫成災的「華麗」才勉強配得上。
早前梁文道一篇談何謂中國人的文章,指「在東南亞幾個國家裏頭,『華人』會是個比『中國人』更常用也更『政治正確』的表述」,言之雖然成理,我看了還是感慨萬千──完全和內地熱血憤青夾纏不清企圖「擴展版圖」的荒謬無關,而是南洋華人的華語着實令人羞愧。善良的社會評論員老是往好的一面想,把混雜大量方言和外來語的使用方式譽為健康的進化,就像當地人都是二次創作天才,不費吹灰之力替僵化的語言注入了無限生命力。真相是,腳步浮浮的拉雜成軍基礎根本沒有打好,東拉西扯廣納百川並非深思熟慮的取長補短,因陋就簡兩頭不到岸,一種對語言的搪塞和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