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特區沉淪至此,對於了解一點人類學的人,完全意料中事。
在英治時代,香港由一套跟中國人思維完全不同的方式來管治。英國人愛玩填字遊戲,其文化行為,冷靜、理性,不崇尚情緒的喧噪。一個島國達成全球的帝國偉業向野蠻地區宣播文明,如耶教和法治,不靠仇恨和暴力,當然有一套無法模仿的秘方。
譬如港大副校長問題。英治時代不會發生這種低級中國鬧劇。港大校委會是一羣羣「精英」,但他們「閉門會議」時當然沒有估量一個學生代表在座,會將任何幼稚的言論爆出來的風險。彭定康做港督時,處理主權移交,當時的行政局,就有一個由中國指定的董建華,但彭定康不會將機密大事在行政局討論決定,而且也有辦法令董建華對外閉嘴。憑這點小事,英治時代,已經贏了「中國人」當家作主。
香港特區的「精英」沒有常識。校委會根本不可能保密。這種「危機」,因為中國人的政治「文化」(如果你認為這是「文化」的話)先天決定。很低級的「文化」令吸納進去的「人才」暴露為品格與能力很低級的人。英國人領導香港時,用的也是這種華人,但人家的制度可以壓抑這種人的劣陋之性,讓英治的優點:包括如何保密,盡情發揮。
中國喜歡講「矛盾」,而「矛盾」是要以「鬥爭」來「消滅」的。矛盾、鬥爭、消滅,是中國人政治主軸的三大詞彙。甚麼鬥爭必然以仇恨為基礎,以暴力為手段──有時是語言暴力,即「文鬥」,有時就是武鬥──香港英治時代的「精英」,對這套遺傳缺乏免疫力,一吸納進去,即刻發生異變。
由醫學角度來看,這是一種病變的生物現象。由英治時代轉化為中治,此一病變過程不可避免,正如一九四九年之後,批判胡適,「改造知識份子」之後,就是「大躍進」而跑到農民。港大校委會內外,令人增長見識之處,是許多英國高等教育的名流、學者、醫生,居然會蹦跳而爭相做蒯大富、戚本禹這類角色。可見,西方的殖民史施加在土著之上的文明教育,不一定都有開化之效。北韓的金正恩,也在湖光山色的瑞士貴族學校讀過書,但回國後卻炮決姑丈。在文化人類學上,亞洲人血液內潛伏的嗜血暴力基因,不可低估。所以,我佩服李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