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的百果樹紅磚屋,是作家黃春明的文創基地,是他利用一個古舊房子改建的左岸咖啡屋。在那裏,我與他老友敍舊,喝特色咖啡,享受闊別多年的晤談。
1986年我到新加坡參加文學獎評審,初識對其小說極為傾倒的黃春明,一見如故。1991年我與他一起周遊馬來西亞作了十場演講。其後我去台灣常到他家享受他的烹飪。但後來不知怎的就來往少了。2003年,他的作家兒子黃國峻自縊身亡,我想對他有所表示,但不知該說什麼,對春明這樣參透人生的朋友來說,安慰的話也沒有意義。2009年他來香港擔任浸會駐校作家,我喪妻不久,幾乎拒絕所有活動,但仍然去與他相聚。他太太林美音說,自己好不容易才從喪子之痛走出來。憂傷是深情的反映,走出來真要靠智慧。
春明比我大一歲,今年剛80。去年他罹患淋巴癌,現已完成化療,給我的感覺是活力如昔。同我一樣,他仍在工作。他創辦兒童劇團、編導創新歌仔戲,獨創了手撕畫,並以這些帶有童真意趣的畫配他的童話故事書。他現在每星期都從台北來宜蘭兩天,給小朋友講故事,讓小朋友給黃爺爺的故事打分。還出版文學雜誌《九彎十八拐》。我羨慕他有自己的鄉土,有自己栽種的土地,有他關懷和培育的下一代。而我為應付香港這幾十年的急劇變化,似乎只是消耗精力在挽救難以阻止的社會沉淪。不過,他認同他老友做的事。
他說人活着要有事做才有意義。動,才能讓自己的觀念跟上時代。他會繼續創作,「不管在小說還是戲劇哪個舞台,只要能死在舞台上,我都毫無遺憾。」
這是如何春明──春光明媚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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