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水仔是怎麼樣的父親?
火水仔街童出身,憑雙手打天下,十數年間成為小商人同時也成了10個孩子的爸爸,別人三年抱兩,他卻勝人一籌來個六年抱九,老十在若干年後才無緣無故地出現。
不難想像照顧10個頑皮孩子的苦惱,各人性格不同心智發展不同,若以現代心態去處理這群孩子火水仔是必咯血而斃,幸好5、60年代父母仍抱天生天養心態,只需衣食不缺供書教學便可,但天天面對10隻小猴也絕非易事。火水仔只能以嚴肅態度施以自律和公平方法治家。
他個人勤奮自律也要求孩子們自律,例如他嚴禁賭博,除了大年初一會讓家人賭一兩手撲克,平時絕不能賭博。兒時不明何解,長大後才知悉他背後辛酸故事。
15、6歲時火水仔在洋行當後生,月薪才幾10元但總算是一生人首次有固定收入,那年紀的香港非法賭館林立,街頭巷尾都有排九番攤大檔,年紀小小的火水仔跟同事去碰運氣,人又瘦注碼又細注只能站在大人背後當塘邊鶴,見別人賭兩蚊買大他便跟一毫子,有贏有輸也不亦樂乎,可惜他不明長賭必輸的道理,出糧不久便輸光輸淨,無錢拿回家給媽媽便恐慌起來,而恐慌的賭仔只能想到唯一解決方法,便是再去賭一鋪,但手頭再無本錢,便偷偷回家拿起棉被去典當,結果當然是血本無歸,那時錢又無棉被又無,只得硬着頭皮告訴母親,氣憤的藤條如天雨降臨,打得他頭昏腦脹皮開肉裂,自此火水仔一生再沒有賭博。(跟家人朋友攻一下四方城除外,而他總是笑嘻嘻地輸。)
對十個孩子完全公平也不是易事,雖然八仔特別活潑可愛(全屬個人意見),火水仔也不能鍾愛任何其一,對每個孩子完全同等看待,當大仔決定出國念書時,經濟噩夢便正式開始,由於他六年抱九,故此同一群孩子也在相近時段進大學,短短數年間8、9個孩子同時要出國上大學,經濟壓力之大可想而知,他抱着公平態度不惜犧牲個人享受也咬緊牙根讓10個孩子得到最高等教育,只有五年級教育的火水仔建立了興隆行,而興隆行不單養活一家也讓這10個孩子得到超過20個學位,不算是甚麼顯赫人物,但也算是服務社會的優良分子,這點貢獻全賴火水仔的無私和公正。
在街頭賣火水,在大檔當棉被,在雜貨舖創業,更在10個孩子身上留下教育和榜樣。
火水仔的自我燃燒為家人帶來光和熱。
編註:火水仔(三)是承接8月16日及23日刊出的火水仔(一)及(二)文章
莫樹錦
中文大學臨床腫瘤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