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籽：籽談風月】
要數近月東京熱話，聾啞的銀座陪酒女帝齋藤里惠成功當選東京都北區議員定是其一。銀座陪酒女郎出名口技了得，語言藝術能令顧客長期精神亢奮。縱然有得傾冇得食，日本男人仍經常幫襯，這些陪酒女郎該異常誘人。印象中她們姿色出眾，妝容華貴，高衩長裙閃露長腿……正浮想聯翩，曾在日本工作的王向華博士卻潑來冷水，「試過找AV女優陪酒，成件事其實好悶。」難不成日本仔只需神交咁高境界？
日圓貶值，內地人口裏說不、身體卻很誠實地蜂擁至日本掃貨，上月有報道指日本人慨嘆銀座變質，好多店舖轉向貼近內地人口味。零售業天翻地覆，另邊廂銀座的夜生活卻仍享有難得的寧靜，由於不諳日語幾乎無從光顧，夜店暫未受到遊客軍團的鐵蹄及戰車洗禮，可謂銀座的最後清泉。
入正題前先搞清楚，東京夜生活可粗略分成兩類，姜建強在著作《山櫻花與島國魂》指，入夜後華燈初上，普通上班族會聚集新宿較低檔的酒吧買醉，或一頭栽進歌舞伎町裏的風塵性地，裏面的陪酒女郎多數「賣笑又賣身」。至於散落銀座的高檔酒吧，客人是非富則貴的上流人物，每晚消費動輒幾十萬日圓。這類高檔酒吧的賣點是一群擁有三寸不爛之舌的陪酒女郎，賣藝不賣身如現代舞妓，單單用口就能讓男人乖乖把錢掏出，再回去努力賺錢來花。
政壇要員、公司董事、社會名流、白黑兩道都會到銀座酒吧消遣，要吹到兩嘴定要見多識廣，不少銀座酒吧傾向聘請「女子大生」（女大學生），熟識政治及經濟的猶有優勢，囡囡除了要擅於打扮，還要持續進修，讀點心理學，每日閱報了解時事、財經，以及文壇大事。文人多風流，作家亦不能免俗，吉行淳之介、伊集院靜、淺田次郎等都出名愛於銀座酒吧獵艷冧女，光明磊落毋須遮面。至於在香港擔任陪酒女郎的女生就多迫於無奈，做過都怕別人翻舊賬做黑材料。日本人就較少戴有色眼鏡看待，有部份少女更希望成為陪酒女郎，因客人多是權貴，若變成熟客就會帶她們出入銀座高級料理店及贈送貴重禮品，甚至有名流會與陪酒女郎結婚。
首選做AV女優 陪酒女郎次之
香港大學教授王向華博士主力研究日本AV文化，經常往來港日，曾多次跟朋友到銀座酒吧消遣，「話題好無聊，我覺得好沉悶，但身邊的日本朋友卻聊得非常開心。」 她們真正精於語言藝術，能令客人感覺自己很有男子氣概，是真男人，令你精神上爽歪歪，同時引導你消費更多，以得到更多分賬。「東京有大量外來人口，陪酒女郎要了解日本不同縣的方言及笑話，在適當時間給予恰到好處的回應。」
兩年前有所名為「遊里」的酒吧以AV女優作招徠，有夕樹舞子、鈴木杏里、瀨戶香織等，一時人氣極盛，消費大概是每小時15,000日圓（約港幣900元），未計入場費及水魚價的酒水。王向華亦到過類似性質的高檔酒吧，跟女優作親身接觸，大家都很想要吧？他卻給予負評，「女優只是用來滿足幻想的噱頭，她們明顯語言技巧不夠好，陪酒女郎需更好口才。」他補充，好多想搵快錢的女孩寧願下海拍AV，對她們來說賣藝跟賣身分別不大，拍AV還能成為電影主角，不過成人電影市場競爭激烈，除非樣貌及身材皆出眾，否則難以入行，部份人退而求其次就任職陪酒女郎。
香港人應該好難理解，明明嘴仔都無得錫，日本仔為何願意一擲萬金跟女生聊天，他解釋，日本在職男士太寂寞，工作壓力大，但傳統上家庭分工涇渭分明，妻子絕不詢問丈夫的公事，丈夫亦絕口不提。早前在日本掀起熱話的劇集《晝顏～平日午後3點的戀人們～》描述夫妻甚少交流、各自出軌，就如實反映了日本夫妻間的疏離。加上同事間又多是非鬥爭，中年男人都轉而向陪酒女郎盡訴心中情，而她們又能給你超乎想像地多like，而且總搵到位入留comment恭維你，客人自然畀錢加鐘。
更難抵擋的是戀愛攻勢，陪酒女郎會營造擬似拍拖的假象，她們會跟客人吃飯，假日有時一同外出，生日時會送點小禮物，感覺如紅粉知己，對於苦悶又壓抑的中年男人，突然有個青春少艾看似非常了解你，難免會泥足深陷，不知不覺間伏已中，曾在女神裙下當兵的男生大概都有共鳴。近年有銀座酒吧聘請人妻擔任陪酒女郎，結果頗受歡迎，因她們有豐富生活經驗，屬了解男性心理的老江湖，能以母性慰藉苦悶心靈。
賣藝又賣身 搵食啫
日本男人自明治時代已愛在「小木屋藝妓室」解決問題，《山櫻花與島國魂》提到自民黨官員早年愛在美女陪伴下商討白天未能解決的政治問題。攻心為上，在酒精及美女的甜言軟語包圍下，多鐵石心腸都化成繞指柔，政府還成立秘密基金會負責官員的巨額消遣費。今天藝妓蛻變成文化瑰寶，陪酒解悶的職能轉而落在銀座陪酒女郎身上。早年香港商家都流行在尖東的夜總會談生意，原因亦類似，但當中涉及性交易。
近廿年日本經濟衰退，企業的娛樂費大減，銀座酒吧多年前迎來結業潮，惟有老店或名店仍能支撐下去。在經濟不景氣時，媽媽生都要搵食，難免會讓陪酒女走灰色地帶留住客人，暗地裏賣藝又賣身，只能說一切都是盤情慾生意。
記者：臧 諾
編輯：李寶筠
美術：楊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