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夢迴,鬧市竟傳來一片敲木魚之聲,呀,這樣的清磬之音曾在不同的廟宇中聽過,只是不明白,何以三更半夜的響自街心,推窗向外望,撲面而來的是暑熱之氣,立秋早過了,燠熱仍未退,今年連季節也亂了套。
一向走過的街道,從未留心原來石屎地上竟有好幾株沒有被砍伐的中生樹,樹上還停歇着一大群鴿子,有時會飛下來搶着吃行人遺下的食物殘渣,擠在路人中走着位,也不怕一不小心被踐踏了,就此成為一道特殊的鬧市街景;於是常特地拐到此處來看看那群城市野鴿。那年威尼斯水鄉的清晨,也曾特地去餵那一群似乎從未入眠的鴿子,外形要比如今街心所見漂亮矜貴許多,算是鴿中之貴族吧。
廣場上、街道旁、碼頭邊的那些鴿子,好像從未遠離這水鄉,也好像與來自不同國度的旅人有親,蹣跚的搖搖晃晃的走來,叼走了什麼忽地的又振翅飛走,彷彿已成為要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自從搬到鬧市後,與鴿子打招呼的時候多了起來,維園的鴿子、市中心的鴿子、窗台上覓食的鴿子、大樹林蔭道上的鴿子,飢餓的、悠閒的、漂亮的、乾淨的、有如流浪漢般不修邊幅的鴿子各有各搵食的去向,每天清晨黃昏也時見特地去餵鴿子的老人,他們注視着鴿動靜的眼神,不時喃喃自語,彷彿透露出似曾相識鴿歸來的欣喜。
想起曾在旅途中的每一個清晨特地去尋覓野鴿子的蹤影,幾乎從來沒有失望過,只要你手中有早餐剩餘或特備的麵包,總有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敏感之鴿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