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鄉土文學作家陳映真,無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位,也擁有許多超級粉絲,像林懷民、像季季,誠如季季在七月號的「香港文學」所寫:「陳映真的小說城堡中住着幾位讓人動容的堅強女性,在他的生命裏仰慕他的紅粉知己來來去去……真正陪他渡過苦難的有兩位,一個是斐四小姐,另一個則是如今仍在病榻前照顧他的太太麗娜……。」
看季季十多年前寫林懷民編的舞「陳映真,風景」:「在那一片白的紅的綠的黑的風景裏,我還看到了一種清澈的溫暖和鼓舞,那是林懷民對一個堅持寫作的靈魂熱情的擁抱,我也從那傾斜的山坡、浪漫的探戈和巨大的撞擊聲中,看到 一條不時叫我回首的道路,一段讓我終生緬懷的時光,那些只能在記憶裏傾聽的笑聲和話語、喟歎和眼淚、驚恐和怨恨,如今都與我的血肉合而為一了……」
這是多麼純真的少女式的傾慕,而那個年代我亦算略曾涉獵,五十年後一切消逝如風,在另一個城市看曾經認識的人,有些離開人世、有些在生死邊緣掙扎、有些已老得什麼也記不起了,而季季仍然以充滿愛戀的筆觸寫她那位如今再也發不出聲來的「宏遠的中音──『大頭』陳映真」只覺得生命真是一個圓,到最後會落在原點。
有情有義的斐四,對待陳映真在季季筆下,那真是仁至義盡愛到絕處,但對她講明自己不會結婚的陳映真,到後來還是娶了別人,這又怎麼說;君子真有慚德嗎?人間的愛與恨到頭來也是煙消雲散,但如今卧在病榻上的陳映真,即使離開人間也能無愧無怍嗎?我是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