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純鉤兄從我舊日的散文剪報中選了一本集子,取名《李怡閒思錄》。我一生人最大的毛病是什麼事都不求人,所以把自己搞得很忙,「閒」對我來說是很奢侈的。但整本稿看完後,卻覺得這書名蠻好。因為忙是指時間分配,閒是講心境。集子中的文章,都是在我的雜誌結束後寫的。讀書,不是為了寫作,也不是要找資料;思索,也不是有特定的命題,而是胡思亂想;寫這些文章也不是要達到甚麼目的,而是率性而適意,就像跟朋友談話。
「閒」可以是貶義,如遊手好閒;也可以是褒義,韓愈「擾擾馳名者,誰能一日閒?」意思是追逐功名利祿的人怎有一日清閒呢?較多時候是指生活中的自由自在狀態,「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就是指在營營役役中尋找片時的閒適。我嚮往並享受自由自在聊天的心理狀態。
清代書家王文治有一聯:「人間歲月閒難得,天下知交老更親」。忙了一輩子,難得老來清閒,而老人多寂寞,因此需要更多知交往來。我已垂垂老矣,因仍在寫作,故少有空閒;平日知交也不多,但愛護我的讀友倒有一些。這些文章不是我辛苦經營的政治評論,而是以自由自在的心境寫下的「閒難得」之作。我很少旅行,歲數大了,行萬里路辛苦,不如讀萬卷書輕鬆。每天東翻西看,隨手寫些雜文。題材多與人生、人際關係、自我修養有關,也有天馬行空的連翩浮想。看此書的朋友們就當是聽一個老人嘮叨好了。聽得下去就當是休閒,聽不下去就把它放下,找別的事喜樂。還有:7月16日書展有我的講座,有興趣者可來當面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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