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諸公眾情緒不能解決問題(獨立時事評論員 李兆富) - 李兆富

訴諸公眾情緒不能解決問題
(獨立時事評論員 李兆富) - 李兆富

希臘政府計劃在星期日進行公投,決定是否接受歐洲委員會、歐央行以及國際貨幣基金會提出的財政救援條件。其實,早在這個星期,希臘已經未能償還對國際貨幣基金會的一筆15.5億歐羅的貸款;嚴格來說,希臘已經技術上破產。另一邊廂,德國總理默克爾表明,假如希臘不取消公投,則要等到在公投過後,才會討論是否會再提出財政救援。
外人看希臘債務,很容易代入一種二元對立的思想謬誤,就是分析德國和希臘,究竟哪一個是對,哪一個是錯,而看不到事實上兩國的政治人物,其實都有其本身的政治考慮。換句話說,其實在已知的條件局限之下,所謂的角力,根本不是出於選擇;就像典型的悲劇情節,大家明知結局,但仍然要一步步走下去,見證命運帶來的無奈。
從希臘的角度,所謂財政救援,其實是要來償還債務,用香港人比較熟悉的說法,就是「以債冚債」。在希臘國民眼中,這種「以債冚債」的情況,只會令希臘越欠越多外債,政府對自己國家的主權也只會不斷被削弱,直到完全變成人家的附庸。
所謂財政救援的錢,不會流入希臘政府或經濟,對希臘國民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不難明白為何希臘國民不願意進行緊縮財政,以換取所謂的救援。重點是,既然只是外國政府的左手交右手,為何要希臘國民去承擔後果?而且,希臘要是還不了債,直接損失是那些持有債券的債權人。相信不少希臘國民心底的一句是:「不要說是救我們國家那麼偉大,你們只不過是在救你們自己的銀行,但代價就要我們去付。」
換個角度,站在債權國的立場:「欠了債還這樣囂張?最初又是哪個國家在政府賬目上做手腳?要是希臘正式破產,你們將會完全失去再發債的能力,往後的政府開支怎麼辦?到時可以不願意增加稅收減少開支嗎?結果還不是一樣?為甚麼明明有一條可以不用兩敗俱傷的路,偏偏就是不走?」
國家債務違約,不是經常發生,但也不是沒有案例。1998年,俄羅斯債務違約,結果連聯儲局也要出手干預。2002至2005年阿根廷也有連串債務違約事件,結果問題至今仍然餘波未了。事實上,出現債務違約事件,有些國家用極長時間也處理不了,但有些國家卻可以理順過來,說到底最主要取決因素,還是政府本身的財政狀況。

港鐵的同股不同權

政治上,政府的開支易放難收,反而在收入的一方,到了真正需要用錢的時候,政府願意想辦法,總有一些渠道可以做得到。話說金融海嘯後,香港政府出現多年來罕見的經常性開支赤字,當年的政府只是輕微地減少若干開支,已經惹來政府內外的強烈反彈。反而是將本來就不應該由政府去營運的鐵路上市,輕而易舉地就為政府籌集了百多億元。
話說回頭,當年政府沒有將鐵路完全上市,仍然保留了大股東的地位,而且又作為監管和交通政策的制定者,可謂同股不同權的完美示範。不過,當年港鐵上市的時機,大致上是科網股熱潮的最後一波,用財經一點的說法,就是政府在高位出貨。
當年買了港鐵後沒有及時出貨的人,一等就是四年多才「見家鄉」。我不知道香港有多少這樣忠於特區的股民,但我老媽子就是其中一個例子。當然,投機買賣的事,你情我願,沒有說誰欠了欠,不過政府最少也要承認,當年這些股民,曾經為紓解民困出過一分力。再者,作為大股東,政府要照顧小股東的利益,也是份內的責任。可是,明眼人都見到,政府從來都沒有將港鐵小股東的利益放在眼內。
最近就高鐵開支一事,政府以極強硬的態度,再配合以親建制媒體,彷彿非要港鐵負擔責任不可。但實情說出來,根本就是政府不願意面對政治壓力,畢竟在今天的立法會,政府要向議員要求撥款,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張炳良局長的行為,就有如希臘總理齊普拉斯,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訴諸公眾情緒,將賬都算到港鐵,說穿了就是能拖得一天得一天,希望直到有奇蹟出現。
希臘政府不願意面對問題,最壞的結局就是令國家的信譽崩潰。今次特區政府選擇了這種最下之策,失信於投資者,也失信於當年曾經以真金白銀支持政府的香港人,領教過有特區特色的同股不同權的香港人,以後又怎會再中計?

李兆富
獨立時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