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頭土臉的路人甲乙丙,其實某程度上都是傾國傾城的白流蘇,在自己的軌道默默滑行,「並不覺得她在歷史上的地位有什麼微妙之點。她只是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將蚊煙香盤踢到桌子底下去」,興興頭頭忙於生活,沒時間分心觀察整幅大圖畫裏自己投下的身影。七十年代初抵達美國加州,呼吸南洋前所未有的開放空氣,男男大街小巷拖手接吻視若等閒,一夜風流永久同居悉隨尊便,只覺自由取之不盡,以為他們天生便享有優惠,於是放蕩形骸吃喝玩樂,根本不關心背後的社會狀況。直至七八年底夏菲繆克被殺,才忽然驚醒夢中人,幸福原來並非唾手可得,匆匆翻開近代分桃斷袖史,惡補基的來龍去脈。焦點對準後透視一清二楚,着實嚇出滿額汗:貌似與生俱來的權益,十年前竟然還不存在,是勇士落手落腳拉扯才一點一滴獲取的,革命非但尚未成功,而且不保障明天會更好。遲到好過冇到,這就間接醫好了商女的政治性冷感,從此夜夜高唱後庭花之餘,懂得盡綿力為自己及後來者謀福利。
一晃又過了三四十年。由於素來對婚姻制度存疑,一直不熱烈追求這範疇的平等,九十年代美國運動員大鑼大鼓向婚姻註冊處進攻時,怪雞導演John Waters曾經煞有介事喟嘆,大意是「從前做基佬不必當兵不必結婚,比現在輕鬆多了」,我也深有同感。然而誠如馬薇薇奉勸反同派說的,「換個角度來想……為什麼不能本着一種『不能自己死』的態度,讓他們也來感受一下婆媳關係妯娌撕逼過年回誰家這種人間煙火呢」,哈哈哈,做人不能太自私,讓我們一起合法下地獄吧!